“那你就收着吧!”窦昭笑道,“至于顾公子送了些什么礼给我,这两天我们要忙着给素心送嫁,等嫁了素心,又要过小年了,等过了小年再说吧!”
若朱笑着应“是”,退了下去。
赵璋如就道:“你小叔子要干嘛?想知道顾公子给你送了什么礼,为什么不自己来问?”
“半大不小的小子,心里弯弯绕绕的时候多着呢!”窦昭不以为意地笑道,“等过几年长大些就好了。”
舅母则告诫赵璋如:“多看,少说。”
赵璋如不满地嘀咕几句。
窦昭看着就想笑,夹了块粉蒸肉给她:“味道很好,你尝尝。”
赵璋如冲着窦昭笑了笑,大家不再说话,安静地用了晚膳。
舅母就和窦昭商量:“过完年,你舅舅就要到京都了,他是个脾气执拗的,不像我们女人,到哪里都能安生,我寻思着,过完年我就找个离吏部近一些的地方租个院子,等你表姐成了亲,我们就直接跟着你舅舅去任上。”
舅舅和父亲不和,这么多年也没有和父亲有过来往,舅舅来京都,不可能住到静安寺胡同去,她有长辈在堂,也不可能住到英国公府来,宋墨早就想到了这些细节。
窦昭笑道:“世子在玉桥胡同有个三进的宅院,原来一直租给别人住,怕着舅舅要来,冬至之后就没再和那家人续租,就等着舅舅来,我们好喝表姐的喜酒呢!”
赵璋如赧然。
舅母却喜出望外,不停地称赞宋墨,并语重心长地嘱咐她:“世子真是细心,更难得的是对你的这一份心意。你要知道惜福才是。”
两世为人才碰到宋墨,她自然要珍惜。
窦昭微笑着点头。
舅母就和她说起过年的事来:“你如今胎位已稳,我也不好总住在这里,等嫁完了素心,我寻思着我和你表姐还是先回静安寺胡同,待春节过后再搬到玉桥胡同去。”
窦昭决定利用过年的机会夺取英国公府主持中馈的权力,舅母和表姐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一来那边没有女主人,窦家的祭祀又在槐树胡同。宴请也相对少一些,舅母和表姐在那边自在些;二来她不想舅母和表姐牵扯到英国公府的事务中去,免得宋宜春狗急了跳墙,忌恨上了舅母和表姐。
她略一思忖,笑着应了:“舅母过去静安寺胡同过年也好。那边人多,热闹些。父亲的内院,您也可以帮着看顾一二。”
舅母笑着嘱咐了她很多过年应该注意的事宜,这才带着赵璋如回了房。
窦昭则让甘露开了库房,找了几匹江南造册进贡的妆花给舅母做衣裳,又找了几件金饰给赵璋如,就连过年打赏下人的东西也都一一准备好了。这才去歇息。
第二天起来用过早膳,赵家催妆的人到了。
虽说是从颐志堂出嫁,可各家安着各家的家神、祖宗牌位,素心毕竟不是宋家的人。出嫁的地方设在了颐志堂的西群房,也就是陈先生住的地方。
窦昭梳洗打扮了一番,和舅母、赵璋如去了西群房。
段公义等一起从真定过来的人就像嫁自己的妹子一样,叫嚷着要赵良璧端茶敬茶不说。还要喊“大舅兄”。
赵良璧让干什么干什么,态度好得很。脸虽然红红的,可眼睛却分外明亮,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兴奋了。
窦昭和赵璋如不由咯咯地笑。
段公义等人哄笑着围了上来,纷纷给窦昭行礼,又簇拥着窦昭和舅母、赵璋如去了素心待嫁的房间,倒没有继续调侃赵良璧,让他轻轻松松地过了催妆这一关。
一条胡同附近一宅难求,而且都是几进的大宅子,宋墨花了些功夫才在紧邻的南居贤坊正觉寺胡同找了幢满意的宅院。因正觉寺胡同离英国公府有半个时辰的路,用过午膳,颐志堂这边送妆的人就出发了,西群院也就冷清下来。
宋墨赶回来的时候,窦昭正歪在临窗的大炕上说着闲话。
他还穿着官服,风尘仆仆的,女眷们看着俱是一愣,又个个翘了嘴角,看看窦昭,看看宋墨,露出善意的笑容,上前给宋墨行礼,退了下去。
快要做新娘子的素心也没有什么新娘子的自觉,和素兰打了水服侍宋墨梳洗。
宋墨给舅母行了礼,问候了赵璋如,道:“这么快就发了妆,我还以为要等用了晚膳之后呢!”
听这口气,却是赶回来给素心做面子的。
素心和素兰很是感激,给宋墨磕头。
窦昭看着这一屋子人的拘谨,拉着宋墨回了正房。
见没了旁人,宋墨这才摸了摸窦昭的肚子,道:“孩子今天听不听话?有没有吵你?”
“这才多大?”窦昭见他煞有其事,虽有些好笑,更多的,却是甜蜜,“要等到五、六个月了,才有动静。”
“哦!”宋墨有些失望,换了件家常的衣服出来。
武夷跑了进来:“世子爷,神机营的马大人和姜大人过来了,说世子爷要做父亲了,嚷着要您到醉仙楼请客呢!”
宋墨失笑,道:“这家伙,属狗鼻子的啊!这么快就知道了。”
窦昭笑道:“你到底告诉了多少人?”
宋墨摸了头傻笑,竟然透着几分憨厚。
窦昭笑得更厉害了,亲自起身帮他挑了件出门穿的衣裳,柔声道:“少喝点酒,醉了总归是失态,有失风度,不太好。”
宋墨就握了窦昭的手,叹气道:“想回来好好陪陪你的……”
要不是这样,怎么就连衣服也没有换,就跑到了西群房去呢!
“知道了。”窦昭温柔地笑,见四下无人,踮起脚来慢慢地亲了亲宋墨的面颊,“早去早回!”
宋墨心里像喝了蜜似的。抱着窦昭温存了半天才放手,晚上回来得不早,却也不算晚,在隔璧好好地洗漱了一番才过来。
窦昭还没有睡,问他:“马大人我知道,就是你常说的马友明。姜大人是谁?”
“也是神机营的,叫姜仪,是登州卫指挥使的儿子,”他掀了被子躺下。把脸贴着正靠在床头看书的窦昭的腹部,笑道,“今年刚升了总旗,觉得神机营离京都太远了,每天操练。又太辛苦,想让我把他调到五城兵马司去。”
窦昭笑道:“原来是拿了我们孩子做借口,找你出去喝酒。”
“可不是!”宋墨只觉得满床的花香,十分的宜人,深深地吸了口气,手搭在了窦昭的小腹上,笑道。“儿子,这次我们就原谅他,帮他把事办了,下次要是他再敢拿你做借口。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他。不过,你满月的时候,我们还是得狠狠地敲你马世伯一顿,不然太对不起你了!”
窦昭忍俊不禁。奇道:“神机营可是真正的天子亲卫,五城兵马司不过是管管京都城中的鸡鸣狗盗。两者怎可相提并论?这姜仪莫非是个纨绔子弟?”
“那倒不是。”宋墨笑道,“三年前的秋围,他得了第三,并非酒囊饭袋无能之人。而且马友明也不是这样的人,这次他竟然帮着姜仪说话,我怀疑姜仪是不是在神机营得罪了什么人,呆不下去了,这才借口神机营太苦,要挪地方。”
“马友明已经是神机营的副将了,他都兜不住,”窦昭沉吟道,“那会是谁?”
“最少也是五军都督府的掌印都督。”宋墨笑道,“我明天把风放出去,就知道姜仪到底得罪了谁。”
这些事宋墨心里向来有数,窦昭就不啰嗦他了,和宋墨说了些家里的琐事,就吹灯歇下了。
从辽东回来的顾玉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披衣起身,坐在床上发呆。
近身服侍的小厮自然也不敢睡,小心翼翼地问他:“大爷,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顾玉嘀咕着,心里更烦了。
窦氏怀了身孕,天赐哥要做父亲了……祖母和继母知道了,都送了东西过去,就是宫里的太子妃,据说也送了窦氏几匹杭绸给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做衣裳。
按道理,天赐哥对他那么好,他以后是孩子的世叔,他也应该送点东西表示一下才对,可他只要一想到窦氏生的孩子以后都会排在他前面,他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
在辽东的时候他淘了很多好东西准备送给天赐哥,还给窦氏也买了两件东西,来还兴致勃勃地准备跑去英国公府的,结果回到家里却发现继母不好好帮他说亲却在他屋里塞了两个已经有十八岁的二等丫鬟,他气得跳脚,狠狠地在祖父面前告了继母一状,在家里耽搁了两天,却听到了窦氏的喜讯,让他顿时泄了气,连英国公府都没有去。
想到这里,他更觉得委屈了。
他不去找天赐哥,天赐哥为什么也不来找他?
天赐哥应该知道他回来了啊!
难道真的是有了自己的骨肉就不管他了?
他越想越觉得心里难受,睡不着,索性趿了鞋往演武堂跑。
这可是腊月!
寒风刺骨啊!
小厮吓得脸都白了,拿着皮袄,喊着“大爷”就追了出去。
顾玉的继母来就遍布耳目盯着他,见他半夜发疯,怎么会放过他?这边吩咐快去叫大夫,那边吩咐着快起来帮她梳妆,她要去看看顾玉,把全家人都给闹醒了,云阳伯府又是一番闹腾,直到天亮,云阳伯才满脸无奈地摇着头回了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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