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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所属书籍: 千朵桃花一世开

“谢宗主,你刚才昏睡时,喊了我的名字哦,果然是对我念念不忘呢。”

谢雪臣一睁开眼,便看到暮悬铃半跪在他床前,一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对他说。

谢雪臣浑身剧痛,提不起反抗的力气,体内灵力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此刻的他,恐怕比凡人还不如,更遑论是暮悬铃的对手了。

谢雪臣心中涌起强烈的危机感,紧紧盯着暮悬铃的眼睛,哑声问道:“你如何解开了封印?”

他封印她的经脉之时用了全力,绝不是轻易能解开的,除非有修为高深之人相助。谢雪臣心有疑虑,唯恐魔尊或者大祭司亲至,自己又落入魔族手中。

暮悬铃笑了笑,似是看穿了他的疑虑,安抚道:“魔尊和大祭司尚在闭关,没有追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

谢雪臣刚要松口气,便听暮悬铃又笑眯眯道:“你便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

谢雪臣:“……”

谢雪臣目如寒星,冷冷地看着暮悬铃,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暮悬铃的唇上。

暮悬铃生得极其美艳,朱唇小巧却又丰满,如花瓣一般娇嫩,惹人遐思,只是如今这唇上却有几点齿痕,而始作俑者,便是谢雪臣本人。

谢雪臣立刻便想起了熔渊发生的那一幕。当时他双目被封,不能视物,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还有少女贴身时勾魂的幽香。当时他正猜测着对方的身份,却没料到对方竟会对他做出轻薄之举,欺身强吻,撬开他的唇齿。

谢雪臣修道二十几年,生性淡漠,喜怒不形于色,唯有那一刻,震惊得忘了反抗。便在那时,少女柔软的舌尖推了一颗丹药进他口中,强迫他咽了下去。

当时谢雪臣以为是毒药,自然是抵死不从,而暮悬铃唇上的咬痕,便是谢雪臣反抗时留下的。

然而服下丹药一个时辰后,谢雪臣惊觉灵力节节攀升,竟然恢复到了巅峰之境,他趁机杀出熔渊。本想借此机会杀进诛神宫,将重伤的魔尊和大祭司斩尽杀绝,但在诛神宫前,他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状况有异,气息节节败退,恐怕无法支撑到与魔尊对决。权衡之下,他决定捉住暮悬铃,离开魔界再做打算。

之所以当时不杀她,也是因为怀疑,暮悬铃是有意救他。

但是,她是魔族圣女,祭司亲传,半妖之身,为什么救他?

谢雪臣凤眸之中星辉流转,暮悬铃一看便知道他心中猜疑,单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问谢雪臣:“谢宗主可是想起了什么?”

谢雪臣声音微微沙哑,问道:“你喂我吃了什么?”

暮悬铃幽幽一叹:“我还以为你是想起咱们之间的缠绵呢,为了救人,我可是连清白都赔上了……”

呵,魔族妖女,荒唐无耻。

谢雪臣虽不说话,但种族歧视都写在了脸上。

“谢宗主何必视我如敌寇?”暮悬铃叹息道,“我还以为,在诛神宫前谢宗主手下留情,挟持我离开魔界,是与我心有灵犀呢,原来是我深情错付了,浪费了我一颗绝世神丹呢。”

暮悬铃娓娓解释道:“那颗药叫做‘半日芳华’,是我的独门秘方。”

谢雪臣皱了下眉头,领悟到了半日二字的意思。难怪他巅峰状态仅仅持续了半日,便被打回原形。

暮悬铃道:“服用此药,一个时辰后便能恢复到全盛之时,只是仅有半日效果,便会失去效果,之后七日便陷入极其虚弱的状态。不过我想半日时间,足够谢宗主挟持一个魔族,问出阵法逃出魔界了,想不到你谢宗主行事如此嚣张,竟然直接杀到诛神宫。当时我便想,谢宗主定然是对我一吻钟情,念念不忘,想带我一起走了。”

暮悬铃眉眼含情,艳色照人,谢雪臣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但是我也不得不留一手,便是担心谢宗主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所以在你封印我之前,我早已用魔功护住经脉,只要花些时间,便可自行解开封印。只是我也料不到谢宗主如此绝情,竟真的要杀我。”暮悬铃唉声叹气。

“你为何救我,有何企图?”谢雪臣逼问道。

“自然是图谢宗主的人啊。我虽在魔界,却对谢宗主仰慕已久,喜欢得不得了,为了你背叛魔族,在所不惜啊。”暮悬铃笑吟吟地看着谢雪臣,眼神滚烫,情话绵绵,若是旁人听了,恐怕早已动心,但谢雪臣绝非普通人,他是一块千年寒冰。

谢雪臣一脸冷漠地回应暮悬铃深情的凝眸,似乎在审视她甜言蜜语背后的真实意图。

与暮悬铃说话之时,他一直尝试深入神窍,调动灵力,然而神窍却始终一片寂然,不兴波澜。

想到暮悬铃说服用“半日芳华”后会陷入七日虚弱期,谢雪臣一颗心便沉了下去。逃出熔渊,却又落入暮悬铃之手,这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劫难还未结束,唯一的好消息,便是他确实已经离开魔界。魔界魔气磅礴,于修道之士而言无异于剧毒,伤害极大,只要在人界,他便能汲取灵力,缓慢恢复修为。

“谢宗主,我已经说了心悦你了,你觉得我怎么样呢?”暮悬铃捧着自己的脸,俏脸浮上红晕,“听三魔神说,三界中长得像我这么好看的女子可极其少见,欲魔老想和我双修,但我喜欢的是谢宗主这样的神仙哥哥,谢宗主,我能当你的道侣吗?”

谢雪臣冷冷道:“道不同。”

人有人道,妖有妖途,人与妖尚且不能同道修行,更何况暮悬铃是半妖。半妖是人族与妖族结合的后代,生下来便有修为在身,然而没有人族的神窍,也没有妖族的妖丹,半妖无法修行,被人族与妖族所厌弃,在三界之中地位最低。然而数百年前,一个半妖另辟蹊径,修习了魔族功法,竟然不断晋升,功力直逼人族法相。他便是如今的魔族大祭司——桑岐。

桑岐集结了一支半妖魔军,因为他的辅佐,魔族势力越发强大,而身为桑岐亲传弟子的暮悬铃,毫无疑问也是一个半妖。谢雪臣如今灵力全失,无法分辨暮悬铃的气息,但先前在诛神宫前便已确认,暮悬铃身上有妖气,使用的又是魔功,能修习魔功的除了魔族,便只有半妖了。

如此半人半妖半魔之体,两人种族不同,功法相左,怎么可能双修?

暮悬铃恍然点点头:“我就知道,谢宗主拒绝我只是因为道不同,而不是因为不喜欢我。”

谢雪臣眉头一皱,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没错,又好像哪里不对。

“更何况我们已有肌肤之亲,按你们人族的说法,是不是你该对我负责?”见谢雪臣面色变冷,暮悬铃立刻改口,“我对你负责也行。”

谢雪臣只觉瘀滞气闷,却又灵力全失,打不过眼前这个妖女,只能捂着心口干咳。

他咳了两声,忽觉异常——他身上穿的并非之前的衣服,而是一套粗布麻衣。

“我身上的伤……”谢雪臣犹疑着问道。

他在熔渊受伤极重,衣衫半毁,如今衣服换过了,连伤口也上过药了。

暮悬铃支着下巴笑吟吟道:“自然是我帮谢宗主上了药换了衣服。谢宗主果然伟岸不凡,天赋异禀。”

谢雪臣呼吸一窒,激愤之下,下意识便伸手袭向暮悬铃。剑修炼体无双,哪怕此刻神窍空虚,灵力衰竭,谢雪臣依然出手疾如闪电。暮悬铃似乎早有防备,她怕伤到谢雪臣,竟也不用魔功,仅以手上功夫见招拆招,十几个回合后,还是极度虚弱的谢雪臣落了下风,双手被暮悬铃制住,按在了身体两侧。

暮悬铃半跪在谢雪臣身侧,俯身迫近谢雪臣,几缕青丝垂落,划过谢雪臣苍白的脸颊。

两人一上一下,姿势暧昧,眼看着暮悬铃的逼近,谢雪臣心上一紧,下意识闭紧了双唇,预想中的强吻却没有落下。

暮悬铃俯身望着谢雪臣,眉眼弯弯,盈满了笑意。

“谢宗主明知不敌,却还要出手,难道是欲擒故纵?”

谢雪臣双目冰冷,不置一词。

暮悬铃唇角一勾,缓缓迫近谢雪臣的双唇,后者的呼吸随着暮悬铃的靠近而逐渐凝滞沉重。谢雪臣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逼近。

他双拳攥紧,指节发白,却无力挣脱暮悬铃的钳制。

就在鼻尖相触之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随之便是轻轻的敲门声。

凝滞的空气被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散,暮悬铃也抬起身,松开了对谢雪臣的钳制,朝谢雪臣轻轻一笑,翩然转身而去。她踩着愉悦轻快的步子,脚下发出清脆的铃声。谢雪臣不由自主地看向暮悬铃的脚踝,目光被白玉铃铛吸引。

那个铃铛恐怕也是魔族法器,发出的铃声有勾魂摄魄,居然能勾动他的心神。

谢雪臣缓缓平复了呼吸,随着暮悬铃的动作看向门外。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迈的妇人,佝偻着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她手里拿着个托盘,上面用粗瓷碗盛了两碗白粥,还有一些咸菜。“木姑娘,我方才听到你们房里传来说话声,想是你相公醒了,我这里熬了点粥,你们喝点吧。乡下地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

暮悬铃接过了托盘,声音娇软又乖巧地说着:“多谢阿婆了,正好我们都肚子饿了。我相公已经醒了,我们明日一早便离开,不给你们添麻烦。”

那阿婆笑呵呵道:“没关系,这里荒僻,你们在这里养伤,不怕被仇家追来。我听我儿子说,你相公伤得不轻,过几天等伤口愈合一些再走也不迟。正好我儿子也会点医术,可以帮他换药。”

暮悬铃笑着道:“那便叨扰了。”

阿婆笑着摆摆手:“算不上的,我先出去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老婆子说。”

阿婆见了谢雪臣的面,只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确实是俊俏,只是也太冷了些,让人看了就怕,还是小姑娘又乖又甜招人喜欢。

阿婆走了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谢雪臣看了一眼白粥,又看向暮悬铃。

暮悬铃道:“好吧,方才是我说谎了。你晕倒之后,我又被封了经脉,动弹不得,好在有个猎户经过,就是这位婆婆的儿子,是他们一家人救了我们。我好不容易才冲开封印,就跟他们说,我们是私奔的小夫妻,我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你是落魄的江湖剑客,家里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还要派人追杀你,他们便收留我们了。”暮悬铃毫无愧色地承认自己骗人,还朝谢雪臣抛了个媚眼,笑眯眯道:“相公,咱们看着像一对吗?”

谢雪臣无视她的媚眼,一脸冷漠道:“帮我疗伤的,是那位妇人的儿子?”

他也是功力全失,方才才察觉不到外间有人的气息,竟然被这妖女又骗了一次。

“是啦……”暮悬铃有些不甘愿地叹了口气,“我承认我没有帮你上药疗伤,也没有看过你的伟岸身躯。”

谢雪臣冷笑了一声道:“魔族生性歹毒,妖族最会骗人。”

暮悬铃心虚地说道,“可是有一句话却是真的。”

谢雪臣道:“哪一句?”

暮悬铃目光灼灼道:“喜欢你的那一句。”

谢雪臣:“……”

不可动嗔,嗔生心魔。不可动嗔,嗔生心魔……

暮悬铃殷勤地把粥吹凉,送到谢雪臣唇边:“相公,粥不烫了。”

谢雪臣木着脸接过碗勺,道:“我的手能动。”

暮悬铃露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小声嘀咕道:“真可惜……”

谢雪臣:“……”

谢雪臣虽已辟谷,但如今肉身受创,法相受损,与凡人无异,食用五谷有助于恢复元气,一碗热粥入腹,便觉得身上多了几分力气。

暮悬铃支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谢雪臣进食,谢雪臣吃饭之时也是仪态优雅,从容不迫。

见谢雪臣吃完了一碗,暮悬铃殷勤地接过碗,问道:“味道如何?”

谢雪臣客气地点了点头。

暮悬铃嫣然一笑,说道:“我在粥里下了药了。”

谢雪臣猛地一顿,扭头看向暮悬铃。

“别那样凶狠地看我啊,是补药。”暮悬铃无辜地眨巴眼睛,“你好好睡一觉,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感觉到困意袭来,谢雪臣顿时呼吸不畅,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吃了妖女送来的饭食……

她是何时下的药?

她究竟想做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便陷入了黑甜的梦境之中。

谢雪臣不知道暮悬铃在粥里下了什么药,但他这一觉确实睡得极好,体力和精力都有了明显的好转,只是醒来之时,怀里还多了不该有的东西——一具香软的娇躯。

山中夜半,露重霜寒,冰冷的月光穿过窗棂缝隙落在床沿,影影绰绰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轮廓。暮悬铃穿着薄薄的寝衣侧躺在谢雪臣身旁,她双手抱着谢雪臣的手臂,脑袋枕在他肩窝处,双腿微蜷,右腿轻轻搭在他身上,轻薄的衣衫滑落,露出一截匀称白皙的小腿。她酣睡正香,发出均匀轻缓的呼吸声,湿热的呼吸伴随着一股奇异的幽香拂在谢雪臣颈间,似羽毛在他耳根处轻轻划过,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谢雪臣自沉眠中醒来,一时之间竟难以分辨眼前所见是真是幻,待片刻之后意识清醒,才猛地一震,瞳孔一缩,下意识便用尽了力气将暮悬铃推开。

暮悬铃没有防备地受了谢雪臣一掌,顿时从床上滚落,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额头狠狠磕了一下。

“哎哟!”暮悬铃痛呼一声,迷迷瞪瞪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抬手捂住磕伤的额头,仰起头看向床上的谢雪臣,眼底不由自主泛起水雾,幽怨委屈地埋怨道,“你又弄疼我了。”

谢雪臣额角青筋抽搐,双拳握紧,努力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神。他向来道心清明,庄重自持,甚少在人前显露多余情绪,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为受损,竟一再被暮悬铃勾起嗔念。

谢雪臣冷着眼看暮悬铃,哑声责问道:“你为何在这里?”

暮悬铃慢条斯理地从地上起来,理直气壮道:“我们是夫妻啊,夫妻难道不应该睡在一张床上吗?”

谢雪臣不置一词,只轻轻吐了口气:“呵。”

他们之间,可能是任何关系,却绝无可能是夫妻。

暮悬铃爬上床,不理会谢雪臣冷如寒霜的脸色,径自钻进了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谢宗主,睡吧。”暮悬铃理直气壮地说。

谢雪臣深呼吸了一口气,哑声道:“你在此处,我去别处。”

说着便要起身。

然而手腕却被暮悬铃抓住了。

“谢宗主,讲讲道理啊。”暮悬铃打了个哈欠,含着三分困意三分笑意的媚眼雾蒙蒙的,“如今你打得过我吗?”

谢雪臣脸色一僵,没有回答。

“我若要对你做点什么,你挡得住吗?”

见谢雪臣无言以对,暮悬铃微微一笑,拍了拍床板,颇为宠溺地哄了一声:“乖,躺下睡觉。”

谢雪臣觉得自己的道心摇摇欲坠。

剑修的道,是宁折不弯的直,是一往无前的勇,他生来不凡,从未有一刻受过如此折辱,若委屈顺从,则道心不稳,若抵死相拼,又恐清白不保。

末了还落得对方一句“欲擒故纵”的羞辱……

暮悬铃闭着的眼微微睁开一丝,借着月光看到了谢雪臣眼底的纠结。她轻笑一声,往床外侧挪了挪,留出一大片地方给谢雪臣,信誓旦旦地说道:“我绝对不动手碰你。”

谢雪臣皱着眉头看了片刻,这才缓缓地躺了回去,两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中间却隔了半臂的距离。

暮悬铃倒真的没有再伸手过来碰触他,她睡得非常香甜——只是一只脚搭在了谢雪臣腰上。

妖女的话果然半个字都不能信——谢雪臣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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