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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所屬書籍: 暗戀者的救贖

朱鶴立刻從地上撿起手機,他面目猙獰,怒吼:「你以為那是我想要的嗎,你以為我不煎熬嗎,你以為我不想成為一個正常人嗎?」他高高舉起手機,準備狠狠砸向地面,卻被背後的宋誠一把推倒,手機再次落在地上,被宋誠攥在手中。朱鶴對著宋誠又是一腳,就在他第二次抬腿時,俞笑拿起檯燈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此時,鄭新等人沖了進來,一把將朱鶴制伏。朱鶴被帶走前,眼睛仍狠狠地盯著俞笑。

宋誠走過來,扶起俞笑,俞笑喃喃地說:「這才是他的本來面目吧。」

五天後,手機里的信息終於全部復原,裡面包含七年前和張怡然的通話記錄、簡訊,更有張怡然被迷暈後的裸照,案件終於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這個手機正是朱鶴當年在案發現場拿走的張怡然的備用機。第一次遭遇性侵後,張怡然被迫收下朱鶴送給她的手機,用作和朱鶴單線聯繫,SIM卡的登記人同樣是一個陌生人。這使得當年警方在張怡然通話記錄上的調查,遭遇瓶頸。

在鐵證面前,朱鶴交代了所有的細節:七年前他對張怡然一見傾心,跟蹤多次後終於獲取了她的個人信息,於是假裝加錯了QQ,和張怡然成為網友。朱鶴對缺少家庭關愛的張怡然表現出各種溫暖關心,取得張怡然的信任。二人第一次見面時,張怡然把他當作知心哥哥,卻沒有預料他會在飲料里投放迷藥,藉機拍下張怡然的裸照,並發生了關係。清醒後的張怡然憤怒難平,準備報警,卻在朱鶴威逼利誘下放棄了。張怡然也因此患上了抑鬱症,甚至想跳河自殺,最後不得不在父母的幫助下遠赴美國求學。

三年後,朱鶴還是對張怡然念念不忘,幾經輾轉,再度聯繫到她,在幾次語音通話中故意以開玩笑的口氣說他手上還有她的裸照,想當面交給她,為兩個人的關係做一個了結。張怡然同意後,由於那段時間在交接工作,事務繁忙,再加上不想讓別人看見,朱鶴便將時間定在張怡然到達江城第二天的早上五點,地點選在瓦衚衕。謹慎的他故意將見面說成晨跑,這樣即便事後被人發現,也有借口來解釋。沒想到過於興奮的他竟然把那條信息錯發到群里,好在他馬上撤回了,卻不料正好被俞笑看到。趁著瓦衚衕拆遷地區四下無人,朱鶴想抱住張怡然卻被推開,張怡然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刀嚇唬朱鶴,二人撕扯中,朱鶴誤刺了張怡然的心臟。在聽到腳步聲後,他擦乾了刀上的指紋,拿走那部手機,向北跑去…..

宋誠從審訊室走出來,一抬頭就看到了俞笑。俞笑表示想跟朱鶴說幾句,宋誠點了點頭。

審訊室里,朱鶴臉色蒼白,神情倦怠。俞笑第一次覺得這個密封的空間很不錯,因為外面關於擎天集團總裁被捕的新聞正傳得沸沸揚揚,董事長已經啟動緊急公關方案,在前天早上的臨時董事會上罷免了朱鶴的所有職務並解除了勞動合同。

朱鶴好像沒有看到俞笑一般,目光獃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愛過我嗎?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麼會突然一改常態,對我有了興趣,你早就知道我是那件命案的唯一目擊者,所以想接近我。這樣不但能知道警方的動態,還能牽制我的口供,因為你那時已經知道我就在你的QQ群里,並看到了你撤銷的消息。」

朱鶴無言。

「那天我在擎天集團看到你跟乙方發火,摔了茶杯,拍了桌子,所有人都以為你是為了集團總裁之位才發火的,其實那只是你殺人後的恐懼,對嗎?」

朱鶴仍然不說話。

「那本日記上寫的是真的還是用來迷惑我的?」朱鶴依舊沉默。

「你爸早就知道你的事情。」

「不可能!」朱鶴終於抬起了頭,用低沉的聲音說,「你在騙我!」

「他早就知道!」俞笑緊緊盯著他,「這就是他一直阻止你讀博的原因。」

朱鶴瞪著俞笑:「不可能,你不要、不要再說了!」他的眼神恐怖得,彷彿想要殺人。

「在你收到博士錄取通知書、鄰居張叔叔搬走的那一天,還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那個人說要找謝老師。」

朱鶴絕望地閉上眼睛,俞笑並未停止:「那次你帶我去買鞋,是故意想讓我知道你既沒買新鞋也沒去跑過步,但你沒料到那天會遇到那對母女。她們認出了你,你或許至今都不知道她媽媽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你,那是因為你爸和她做了一個交易。你爸很愛你,怕你在學校里惹出什麼事,所以一改常態,堅決反對你讀博,他要在江城看著你,可惜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謝老師。」俞笑將「謝老師」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俞笑曾試圖去尋找那對母女,但沒有任何線索,從朱鶴父親那裡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你以為我想嗎?你知道我受過高等教育,有自己的三觀,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嘗試過很多方法想拯救自己,想把自己從地獄裡拉出來,卻都失敗了。」朱鶴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疲憊,但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說完,朱鶴大口地喘氣,他望了一眼頭頂上的白熾燈,慘白的燈光映襯出他蒼白又頹敗的臉色。「那時我正讀研二,在學校里很風光,這個你是知道的,所有人都在誇我,都喜歡我,那時我感覺自己無所不能,內心開始膨脹,那邪惡的慾望又出現了,這次我沒有抵抗,心裡很快樂,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完美的方法。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我利用假期去了幾十公里外的縣城,化名謝老師,很快成了那個女孩子的家教,我其實一直都很小心,也很糾結,但最終還是沒有控制住自己,我利用學生的信任,偷拍她的私照,但沒想到被她媽媽發現了。我雖然落荒而逃,心裡卻不害怕,因為我沒有留下任何真實的資料。」

俞笑冷笑:「你知道嗎,你的完美假期計劃,會成為別人一輩子的噩夢。另外,任何的犯罪都會留下證據,你以為的萬無一失,她媽媽也有所防備,不要把別人當傻子。這也是你一直抗拒拋頭露臉的原因,因為你曾在外面扮演過太多的身份了,謝老師、朱秘書、小魚老師…..」俞笑笑了起來。

在走出那扇門的時候,腹部又傳來一陣劇痛,但更痛的卻是心,俞笑猛然回頭,嘴唇動了幾下:「你愛過我嗎?」

朱鶴啞然失笑:「還記得那條狗嗎?那條一直想跳到垃圾桶上吃一口殘渣的狗,它怎麼努力也跳不上去。那天我沒有在它眼睛裡看到什麼,只看到了自己,那種想要跳出來,想要擺脫心中魔鬼的無力感。我和那條狗沒有什麼區別,我們都在苦苦掙扎,都沒有未來和希望。我多麼希望有人可以來拯救我,可以來拉我一把,可惜我只能照顧它一個晚上,而我自己……

朱鶴不再說下去,俞笑最後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她原本想告訴朱鶴自己已經打掉了孩子,但最後還是忍住了,腦子裡又浮現出醫生當時反覆的確認:「俞小姐,這個孩子可能是你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清晨,俞笑從信報箱里取出一張明信片,署名上官燕,明信片上有她和未婚夫在模里西斯海灘上的照片,俞笑覺得那個男人長得很像歐陽琪。上官燕寫道:我和他都是複姓,這樣的概率也挺低的。俞笑很快回了信,隨後親吻了明信片,交給鄰居家的小孩幫忙寄出。

宋誠就站在不遠處,今天他要帶著俞笑驅車前往南山墓場。二人下了車,各自捧了一束花,一左一右,並肩前行。俞笑輕聲平靜地講述了一個五歲女孩和七歲男孩的故事,宋誠一直沒有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拿出蝴蝶髮夾,塞到俞笑的手裡,那是王大宇唯一的遺物。

王大宇的墓前已經來了兩個人,蹲著的是張雄,他在墓前灑了一壺酒,站在張雄身後的是陳文,他向俞笑、宋誠點頭致意。

張雄說:「大宇,我和孩子媽要謝謝你,在丫頭最後的生命里,是你陪著她,給了她在這個人世間最後的溫暖,我知道丫頭走的時候一定沒有感到害怕。孩子她媽,你現在放心了吧,我們女兒走的時候有人陪著她,她不冷,她不疼的,你不要再自責了,也不要半夜三更突然醒來,說一想到女兒這麼痛苦地死去,就覺得自己枉為人母。是壞人害死了咱們女兒,不是你呀。大宇呀,我把丫頭和她媽媽的墳遷到你這裡來了,你們三個再等幾年,等我過來跟你們團聚。」張雄站起身,對著三座墳墓都敬了酒,淚水與酒水相融滴落。

陳文、俞笑、宋誠將鮮花放在了地上,陳文從背包中拿出一張摺疊的信紙,那是兩個人同桌時,陳文撿到的,王大宇在自習課上寫下的一段話:

愛的美妙也許就在於,你無法明確知道,愛到底發生在哪一刻,或許是那天她望向遠處的時刻,或許是她笑著從你身邊跑過的瞬間,也許是年幼的她幫我擋下拳頭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

以前,我很難受,因為從來不知道被人喜歡的感覺,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但現在,我很高興,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全心去愛一個人,做一個更好的自己,雖然這只是一場永不告白的暗戀。

在紙的背面,是陳文的字跡:

或許你也像我一樣,曾經有一場永不告白的暗戀,雖然我們只是他們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筆,但她(他)卻曾是我們的全部,點亮我們的人生,勇敢向前。陳文點燃火柴,燃燒的火又點燃了信紙,他用力地將信紙往空中扔去。

四個人目送灰燼揚起,隨風而逝。

俞笑將前往警局以偽證罪自首,並告發當年強姦她的秦札。她必須這麼做,否則此生都無法與自己和解。如果時光可以倒流至高一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再懦弱、再勉強也一定會去報警,她想,在天上的張怡然肯定也是相同的想法,只是時光無法倒退,逝去的生命無法復活。她請求宋誠下次去學校做普法教育時,一定要把自己的經歷告訴孩子們,讓他們勇敢地保護自己。

俞笑一步步邁下台階,陽光透過樹葉照在地上,她拿起蝴蝶髮夾,重新綁在頭髮上,又想起那個夏天,那個喜歡蝴蝶髮夾的女孩對戴著口罩的男孩說:「等你病好了,拿下口罩,給我一個微笑好嗎?要像太陽一樣燦爛才行。」

(全文完)

謹以此文獻給曾滿懷期待、默默暗戀過的你我

感謝那個人出現在我們的生命里無論愛,或者被愛

都是你我生命的年輪 照亮彼此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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