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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所屬書籍: 你是遲來的歡喜

        吃完晚飯,許淮頌給劉茂打了個電話,確認負責周俊案的同事在不在律所,得到肯定回復後,就開車過去了。

        劉茂轉頭把這消息一說,通廳里,三三兩兩伸著懶腰,準備下班的律師們齊齊頓住動作,像被命運扼住了咽喉。

        剛關掉檯燈的一位率先把燈重新打開,說:「突然想起來還有個文件沒發,你們先走吧。」

        緊接著,剛闔上筆記本電腦的一位也一拍腦袋:「哎,瞧我這記性,漏了個報告沒做。」說著也坐了下去。

        一瞬間,整個通廳如風過草伏。

        一分鐘後,一切都回到了半個鐘頭前井然有序的狀態,只是噼啪啪的鍵盤聲和嘩啦啦的翻書聲,更加激情飽滿了。

        提著包站在門口的劉茂,嘆了口氣,也回了辦公室。

        前台兩個年輕女孩跟著忙活起來。

        「你說許律喜歡喝什麼呢?」

        「咖啡吧?」

        「濃縮?美式?拿鐵?摩卡?」

        「每種都準備了就錯不了,你這麼興奮幹什麼?」

        「哎呀,上次許律回國,你肯定不在吧?見過本人,你現在就不會這麼淡定了!」

        半小時後本人出現。

        兩人整裝待發,剛要以八顆牙完美笑容熱情迎接,咧嘴笑到一半,只露了四顆就僵住了。

        律所正門,她們的許律牽著一個女孩子,腳下生風地來了。

        被牽的女孩子全程沒看路,偏頭笑著跟他說話。上台階的時候,他手使了把勁,扯了她一下,說:「走路看腳下。」

        女孩子撇撇嘴,把手從他掌心抽回,有那麼一絲強詞奪理的架勢,嘟囔:「還要我看腳下……手是白給你拉的嗎?」

        然後,她們看見,她們的許律笑著把人家女孩子的手又給奪了回來,說:「那我看。」

        兩人連四顆牙的笑容也沒了,振作了一下才恢復正常表情,在許淮頌和阮喻經過前台的時候齊聲說:「許律好!」

        許淮頌停下來,跟她們說:「叫個人去我車裡把夜宵分給大家吧。」

        兩人趕緊應「好」,在他離開大廳以後才垮下臉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上一眼剛淪陷,下一眼就失戀……」

        「是我在這裡為他準備了濃縮美式拿鐵摩卡,他卻為我帶來了重磅狗糧……」

        兩人抱頭痛嗷一聲。

        剛拐上樓梯的阮喻聽見這點輕微異響,回頭望了一眼大廳的方向,問:「她們怎麼了?」

        許淮頌想了想,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可能是有夜宵吃很高興吧。」

        兩人上了二樓通廳,許淮頌帶阮喻站在門外往裡望了一眼。

        立刻有一群人站起來招呼:「許律。」

        許淮頌朝他們點點頭,回頭跟她解釋:「這邊是通廳辦公室,會議室在樓上。」

        阮喻也向朝她投來目光的眾人點一下頭,然後扯扯許淮頌袖口,示意他趕緊走。

        他低頭看一眼她的手,笑了笑,轉頭上樓,路上問她:「給你找個休息間,還是你想跟我去會議室?」

        「會議室吧。」

        許淮頌點點頭。

        兩人到的時候,劉茂和陳暉以及另一名女律師已經等在裡面。幾人打過招呼後,有助理進來送咖啡。

        阮喻見了,欲言又止地看了許淮頌一眼。

        對上她的目光,他接咖啡的手一頓,擺擺手示意不喝:「給我白開水吧。」

        劉茂看看阮喻又看看他:「終於知道養胃了啊。」

        許淮頌飛個眼刀子過去:「你一個民事律師在這兒幹嘛?」

        「哎?那你一個司考都沒考過的在這兒……」

        許淮頌臉一黑,劉茂瞬間打住,顧及著他的面子沒說下去。

        阮喻抿著嘴,抬頭望天花板止笑。

        白開水到位,幾人進入正題。

        負責這個案子的刑事律師叫張玲,看上去四十齣頭,相當幹練的模樣。

        阮喻聽陳暉稱呼她為「張姐」,想了想記起來,這位大概就是許淮頌第二次回國那天,在工地上碰到麻煩,導致陳暉匆匆趕去,沒法送他們來律所的女律師。

        張玲遞給許淮頌一疊文件,說:「跟委託人談完以後梳理了這份資料,你先看看。」又轉頭跟陳暉說,「小陳講一下細節。」

        陳暉走到白板前,拿起記號筆,一邊寫在上面寫關鍵信息,一邊講:「按委託人的說法,被害人遇害時,他本人並不在現場。案發前二十分鐘左右,正在駕車的他與被害人起了言語衝突,因此把車停在山路邊,下車透氣。」

        「衝突原因?」許淮頌問。

        「被害人在車上翻看委託人的手機,發現了幾條曖昧簡訊,疑似是證明他出軌的證據。」

        「出軌行為確實存在?」

        「確實存在。」陳暉點點頭,「委託人說是一個月前有一次,他在與被害人激烈爭吵後作出的酒後衝動行為,之後就與對方斷了聯繫,也就是一夜情。但對方時不時會來與他通信。」

        許淮頌點點頭:「繼續說當時的情況。」

        「委託人稱他下車後,被害人跟著下了車,與他從言語衝突演變為肢體衝突。她指甲里那塊皮肉,就是當時從他小臂蹭下。」

        「接著,被害人放狠話說『一定有辦法叫你後悔』,回到車上駕車離開。」

        「五十分鐘後,身在路邊的委託人接到被害人父親電話。原來是被害人父親在接到女兒求救電話後,無法再次聯繫上她,在這段時間內報了警,並輾轉多個渠道取得了委託人的手機號。」

        「被害人父親情緒非常激動,開口質問他把自己女兒怎麼了。通過對話,他得知半小時前,被害人曾在電話中向父親求助說『周俊,放開我』。他當時第一反應聯想到那句『一定有辦法叫你後悔』,誤以為這是她從中作梗。」

        「於是,他撥打了被害人手機。電話被已經趕到案發現場的警方接通。他通過警笛聲判斷被害人確實出事。也是在那通嘈雜的電話里,隱約聽見『行車記錄儀晶元失蹤了,發現一把羊角錘』這樣的話。」

        「委託人匆匆掛斷電話。結合以上,懷疑被害人拿死報復了自己,並打算通過指甲里的皮肉,羊角錘的指紋,以及那通求助電話,把自己的死歸咎於他。所以,他選擇了躲藏,並在半夜迫於無奈,借了路邊夜宵攤老闆的手機向頌哥你和阮小姐求助。」

        許淮頌皺了一下眉頭:「是什麼導致他堅定地認為這是被害人的報復?光憑一句威脅性話語,不至於得出這個結論。」

        「對,這是本案的關鍵點。」陳暉點點頭,「據委託人陳述,他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被害人曾經有過類似行徑。」

        「就在一個月前的那次爭吵,兩人不歡而散前,被害人向他發出過同樣的威脅,並確實在朋友圈發布了割腕照片,雖然最後證明是小打小鬧嚇唬他,但還是給他留了陰影。」

        「這是對委託人有利的證據。朋友圈還在嗎?」許淮頌立刻問。

        「刪了,不過也許有目擊人,或者有機會恢復。」

        「警方那邊的進展呢?」

        「暫時沒發現第二嫌疑人,警方傾向於懷疑嫌疑人改編了真實情況。他們認為,被害人駕車離開屬於相對安全的行為,遇害更可能發生在委託人描述的那場肢體衝突中。」

        阮喻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頭。

        許淮頌捕捉到她表情變化,問:「怎麼了?有看法可以說。」

        她低低「啊」了一聲:「就是覺得『駕車離開相對安全』這個說法雖然合理,但不太合情。一般情況下,駕車方當然是強勢群體,可在這個案子里,得考慮到駕駛人是一名初初得知男友出軌的女性。」

        許淮頌點點頭:「你繼續說。」

        「按照周俊的描述,我覺得被害人應該是個性情急躁,容易衝動的人,這樣的人怒氣沖沖駕車離開後,真的能把車開出多遠嗎?如果我是她,知道男友……」

        許淮頌咳了一聲,眼色疑問。

        本來挺嚴肅的場合突然變得詭異,劉茂發出「嗤」一聲笑。

        阮喻撥了撥劉海,清清嗓子:「我是說,在那種情況下,被害人可能開出一段路後踩了剎車,停下來自我冷靜。意外也許就發生在她停車後呢?」

        張玲點點頭:「我認可這個推測。」

        許淮頌也「嗯」了一聲。除了拿自己代入這個例子以外,是挺值得認可的。

        張玲繼續說:「目前了解到的情況就是這些,後續調查取證要等一個月後,案子進入起訴階段。」

        許淮頌點點頭,翻著資料跟她探討細節,直到近十點,看見阮喻掩嘴打了個哈欠。他合上文件:「不早了,今天就這樣吧,辛苦。」

        張玲和陳暉一起下了樓。

        看兩人回來,底下通廳的律師們如蒙大赦。

        有人感嘆:「不錯嘛,十點不到就結束了,我以為按許律的作息,你們要聊到三更半夜。」

        陳暉一邊收拾資料,一邊「嘖」了一聲:「這你們就不懂了,知道什麼叫『短板效應』嗎?許律睡覺的點在半夜,但人家阮小姐困了,那可不得按女朋友的作息來嗎?」

        有人「嘩」出一聲:「剛才那個,真是許律女朋友?」

        「哎我怎麼聽這姓氏這麼耳熟呢,前陣子,我們律所是不是接了個姓阮的委託人?」

        「這麼一說,好像是見過啊,剛才我就覺得眼熟來著。」

        「怎麼回事?律師跟委託人原來是能成事的嗎?為什麼我這麼多年接了這麼多樁案子,一個也沒成?」

        「呵呵,你也不看看,你接的都是什麼離婚案。」

        「能不能叫許律給我們講講追委託人的心得啊?」

        「就許律那種性冷淡風,估計是人家妹子死命倒追的吧?」

        許淮頌和阮喻下樓的時候,剛好聽見這最後一句話。

        阮喻還沒什麼反應,原本要拐下樓的許淮頌默了默,鬆開她,轉頭進了通廳。

        一群八卦人士秒變嚴肅臉:「許律好!」

        許淮頌「嗯」了一聲,在門邊沉默著站了很久,久到眾人以為他要因為這些閑言碎語發火的時候,他卻笑了笑說:「第一,完整履行律師職責與義務的基礎上,在無傷大雅的環節,可以適當遷就委託人的訴求。」

        眾人一愣,一頭霧水。

        許淮頌繼續侃侃而談:「第二,可以藉助談案。以公事為由額外約見委託人,推薦選擇吃飯時間會面。」

        有人低低「嘩」了一聲,明白了他在回答什麼。

        「第三,可以偶爾撒謊。比如在委託人家樓下,為了支開同事,叫同事接一通緊急電話,說律所出了岔子,接著,順理成章單獨進入委託人家談事。」

        不知是誰帶了個頭鼓掌,通廳里一片掌聲雷動:「許律,高啊!」

        許淮頌朝他們點點頭,微笑:「早點下班吧。」說完一回頭,就看樓梯邊的阮喻一臉「快哭了」的表情。

        他牽過她的手往樓下走:「怎麼,知道我當初故意支開陳暉騙你很委屈?」

        「這個不重要了……」阮喻癟著嘴搖搖頭,「我又不在乎被不認識的人議論,他們是你下屬,你的面子比較重要啊,幹嘛……」

        幹嘛為了維護她的顏面,特意去解釋到底是誰追誰的問題。

        許淮頌笑著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我跳起來就是一個寵溺暴擊!

        律師a:這還是咱們認識的許律嗎?

        律師b:年紀輕輕就精神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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