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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所屬書籍: 蜜語紀

許蜜語回敬道:「你教出來的,謝謝你啊。」前一秒紀封還在笑,下一秒許蜜語已經語氣一變,鄭重起來,「謝謝你替我出氣,紀老闆。」

她把老闆兩個字叫得又軟又綿,叫得紀封陡然心動,手一抖居然把電話誤掛了。

他懊惱得不行,用另一隻手使勁打握著手機的手,怪它關鍵時刻不頂用。

不可思議地摸下胸口,心居然在怦怦狂跳。跳得居然比他們之前在一起談戀愛時還要心動。他自己都覺得驚奇,怎麼一把年紀了,反倒開始活成個毛頭小子似的。

他平靜了一下,剛要把電話再打回去,沒想到手機突然響起來,許蜜語已經又打過來了。

紀封連忙解釋剛才是誤掛。許蜜語沒在意,她繼續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

「接下來是我的重要發言,你不可以打斷。我想跟你說,謝謝你啊,紀老闆,謝謝你替我出氣,謝謝你讓我現在活得能在他們面前徹底抬起頭。也謝謝你讓我不用否定從前的日子和從前的我自己,讓我能在從前的人面前昂首挺胸地走過去。還有,謝謝你帶我找回那晚酒會被人踩掉的尊嚴,以及,我再面對你時的自信。」

許蜜語婉轉溫柔地說著這些話,說到最後時她也動了情,聲音都微啞下去。

紀封握著手機聽著,越聽越心動,聽到最後,心已經躁動得讓他坐也坐不安。

隔著話筒,他啞著聲地對許蜜語說:「我想見到你,越快越好;好我決定了,我現在就返回星市,我要見到你,我有話對你說!」

*

紀封對許蜜語說:「你等我,我現在就回去!」

他語氣里含著不能再待下去、一定得說走就走的急迫。

許蜜語又意外又驚喜。

但她還是冷靜下來勸他:「星市下著大雨呢,好大的雨,你明天再動身回來吧。」

「但我今天就想見到你。」他聲音喑啞而熾熱。

許蜜語很難想像,冷酷霸總有一天會變得這麼難纏衝動,像個戀愛中的熱血少年人。

「你今天早上剛過去,那邊的事處理完了嗎?」許蜜語企圖用工作壓制住紀封,畢竟他是個自詡公私分明的人。

「白天開會我已經把主要的事都敲定好了。」

好吧,看來工作也堵不住他了。

許蜜語只好再次強調:「外面下好大的雨呢,真的好大,飛機飛不了的。」

也真是奇怪,星市這次的雨也不知怎麼,下了一個月都不停,尤其今天傍晚開始,雨下得越來越大。

但壞天氣依然擊不退歸心似箭的紀封:「那我坐高鐵或者動車回去,現在出發去車站,大約晚上十一點多就能到星市了。你等我,我有話要親口告訴你。」

許蜜語明明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心裡還是有抑制不住的期待和甜蜜。

既然他歸意已決,而她其實也很想見到他。這次她也不阻止他了。

於是她婉轉著聲調地回了句:「好啊!」

那聲音像帶著鉤兒,鉤著紀封恨不得下一秒已經閃現回到星市了。

*

紀封讓許蜜語在家裡等他。但許蜜語根本坐不住,她早就打定主意去車站接他,想叫他也意外驚喜一下。

約摸著紀封乘坐的動車還有半小時左右到站時,她拎起雨傘出了門。

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模糊一片的水世界,大雨下得越來越起勁,雨水成串落在傘上,像有人端著臉盆在上面潑水一樣。

但大雨並沒有澆退許蜜語。

她在雨里站了兩分鐘,之前在樓上用打車軟體提前叫好的快車開了過來。雨勢太大,路邊積水,車子停靠過來時還濺濕了許蜜語的褲腳。

雖然腿上一涼,許蜜語也不在乎,心情好時就算整個人被淋成落湯雞也會覺得無所謂。她收傘上車。

車子被車主加工過,後排座位和前排司機座位之間由鐵條焊死分隔開,鐵條和鐵條之間是硬硬的透明塑料板,上面只留有幾個透氣和傳聲的小圓孔。在這台車裡,后座的乘客只能通過透明板看到前座,卻碰觸不到前座的司機。

許蜜語一上車就忍不住說:「師傅,您這車安全指數夠高的。」

師傅也笑笑說:「沒辦法,跑夜車時怕遇上搶劫什麼的,這樣把前後分開,就算上來個壞人,從後面也勒不著我脖子,匕首也扎不過來。這都是我媳婦兒張羅著幫我弄的。」

許蜜語誇讚了一句司機師傅的媳婦後,車子開動,在雨幕中駛向車站。

路上雨勢越來越大,司機同許蜜語寒暄著說話:「我本來猶豫著回家吃晚飯的,結果想想還是又接了您這單。好在您這單不算遠,一會兒就跑完了,只是這雨怎麼越下越大了。」

許蜜語看著路邊的積水已經蓄過路人小腿,也覺得這場雨大得有些出乎意料。

「今年的雨還真多,下了一個月還沒下完,希望今天這場雨下透之後天氣就能晴起來。」司機師傅一邊說,一邊打算把車往前面的隧道里開。過了那個隧道再開不遠,就是車站了。

許蜜語看看外面的雨,對司機說:「師傅,要不我們繞一下,不走隧道了吧?雨下這麼大,隧道里會不會積水啊?」

司機很篤定地說:「星市年年都下雨,可沒聽說有哪年隧道里積過水的。你信我,沒事的,走隧道能早到點,我也好早收工回家。」

見司機師傅這麼篤定堅持,許蜜語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隧道就在前面了,司機又踩了腳油門,把車子義無反顧向隧道里開。

許蜜語轉頭看著車窗外的世界,從被雨水打濕到已經看不清外面,再到進入隧道後驟然變得相對安靜起來。

但仔細聽也並不安靜,隧道地面有水裹卷著車輪的聲音。許蜜語心頭一跳,看來司機說錯了,今年的隧道里已經積了水,而且水還積得不少,眼下隧道里的每輛車都好像要變成一條船,水花飛濺地趟在河裡。

司機這時候有些後悔:「哎?隧道里還真積水了,早知道我應該聽您的,繞繞遠不走這條路了。」

許蜜語沒有搭腔。馬後炮或者事後抱怨,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她聽著車輪滾在積水裡的聲音,不知怎麼心也跟著那聲音變得不踏實起來。但她還是在心裡安慰自己:沒關係的,已經走了一半,再開一開就出隧道了。

可偏偏走到隧道中間時,竟開始了堵車。一整排的車都停在隧道積水裡,大家都變成河裡的蝸牛一樣,一點一點地往前蹭著挪。

司機師傅變得煩躁,落下車窗點了一隻煙吸起來。

許蜜語看看時間。紀封的動車應該馬上就到站了,可她還堵在隧道里。她不由也變得焦急起來。

想了想,她拍拍前后座中間的隔板,告訴司機:「師傅,我趕時間,要不然我下車自己走過去吧!」

司機卻制止了她:「您還是別下車了,您看看這積水,多深啊!而且萬一走到一半車子不堵了動起來,您一個人站在隧道里多危險吶。」

許蜜語想想也是,於是強迫自己再等一等。

可是又等一會,眼看動車應該已經進站,可車子堵在隧道里幾乎沒動。但積水卻越來越高,隧道里堵著的車都開始摁起喇叭來,一個催一個,但誰也動不起來。於是大家都變得有些焦躁。

許蜜語越來越心焦,她決定不管了,還是下車自己走吧。

可一低頭時她意外發現,車子裡面開始進水了。

她連忙告訴司機,司機低頭看了一下,也嚇了一跳,罵了聲草。

前面忽然開始騷動起來,人聲一下變得轟亂嘈雜,好像有尖叫有大喊甚至有嚎哭聲。那些聲音尖刺而驚恐,好像一瞬間地獄的門被推開,有要命的牛鬼蛇神衝過來了似的。而伴隨著那些突來的喊聲叫聲哭聲,隧道里一下湧進巨浪般的積水。

許蜜語永遠也忘不了眼下這一幕,她從擋風玻璃向前看,看到灰色的巨浪猛湧進隧道里來,不由分說地吞噬淹沒一切。

這時她才聽清前面那些人喊的到底是什麼:

「前面泄洪了,隧道要淹,大家快下車,快跑!」

以及——

「救命!」「救救我,快拉我出去!」

車子里猛地灌進了水。司機想把吸煙時落下去的車窗玻璃升起來,但他發現被水淹過後,按鍵操作已經失靈。

水立刻從駕駛室的車窗瘋狂湧進。

許蜜語坐在后座想推門下車,可她發現,車子已經整個失靈,她根本打不開車門。

隧道里亂做一團,車裡的人都在想盡辦法向外爬,這種生死逃亡的場面,讓許蜜語渾身都在抖。

她從來沒這麼恐懼過,從來沒離死亡這麼接近過。

水漫到快要溢滿車子的時候,司機終於成功從他關不上的駕駛窗擠了出去。然後他浮在水裡想幫許蜜語從外面拉開車門,但怎麼拉也拉不動。許蜜語在車裡想打電話求救,從后座好不容易摸到手機,卻發現因為泡水手機已經關機了。她牙齒打戰,又一條求生的路被堵住了。

她只好把頭努力向上頂到車棚,在僅存的、馬上就要被灌滿的水擠得消失的空氣里,大聲呼救。

司機嘗試用手肘撞車窗玻璃,玻璃紋絲不動。司機又比劃著示意許蜜語到車子前面去,也從駕駛窗那裡爬出來。

許蜜語拍拍他那些焊死的金屬封條,它們紋絲不動地把她擋在後面,堵死了她的求生路。

許蜜語忽然想起以前在科普裡面看到過的,可以把前面座位的頭枕□□,砸破玻璃逃生。她趕緊試一下。結果還是因為那些擋板和封條,它們把座位上的頭枕牢牢地固定住,根本抽不出來。

許蜜語幾乎崩潰。剛剛誇過的安全措施,現在通通擋住了她的求生路。

她拚命敲車窗,求求司機從外面幫幫她,水馬上就要灌滿了,她不想沒見到紀封就溺死在車裡面,她還沒有聽到他要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可司機在外面也是束手無策,找不到工具,胳膊肘也頂不開玻璃,想去拉附近的人過來幫忙,可是其他人也都在忙著逃生。

最後司機敲著玻璃大聲地說:「你等等,我去叫人回來幫幫忙,你挺住啊!」

說完司機就向著隧道外面游過去。

許蜜語看著司機游遠,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一絲生存的機會了。

車子里終於連最後一點空氣也被積水頂了出去,許蜜語努力伸到最上面的鼻尖也終於被積水淹沒。

她溺在水裡流下眼淚,絕望地拍著車窗,她是那麼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掉,不甘心沒有見到紀封,不甘心還沒有聽到他想對自己說的話,不甘心自己還沒有告訴他,她好愛他,愛到願意不再管什麼自尊和自信,只想和他在一起。

黑暗裡,她窒息得麻痹,眼淚飛在積水裡。她在快要喪失掉的清醒里,絕望地在心中和紀封道別。

她閉上眼睛,準備等待自己死去。

可是忽然間,耳邊傳來巨大的爆破聲。她睜開眼,窒息的恍惚讓她一時看不清發生了什麼。

下一秒,她被人從砸破了玻璃的車窗口拖出去,一把被舉到水面以上。

有人在她耳邊大聲喊:「蜜語,呼吸,呼吸!」

許蜜語終於知道自己已經不在水裡,她大口大口地貪婪呼吸,喘到渾身都在劇烈顫抖。

等她喘得差不多了,她猛地被抱進一具懷抱里。

那懷抱把她抱得緊緊地,很用力很用力。

那具懷抱也在劇烈顫抖著。

懷抱的主人說話時聲音裡帶著狼狽的鼻音和恐懼。

他一聲一聲地喊她名字。

許蜜語終於從窒息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她推開那具懷抱,看到了紀封的臉。

她居然還能再見到他。

她居然被他救出來了。

她剛剛好像差點再也見不到他。

怎麼辦?從此以後她好像再也不能沒有他了。

看著紀封的臉,確認自己的確還活著,她終於忍不住,哇地大聲哭出來。

**

許蜜語一上快車,作為以前被填寫為緊急聯繫人的紀封就收到了她的打車行程。

紀封看著路線立刻知道許蜜語是要到星市車站去接自己。

他很開心,但假裝不知道,因為想成全她給自己的驚喜。

一路越往星市行進,天越黑雨越大。等到車進站停靠下來時,雨已經大到離奇的程度。

薛睿看著外面下冒煙了的大雨,忍不住吐槽:「這是白素貞又找法海鬥法了嗎,想要把星市淹了是怎買的?」

紀封也看著外面的大雨,他心裡感到很不踏實。他拿起手機看,發現許蜜語的行程定在隧道裡面不動了。

整條隧道路線紅到發黑,顯示著那裡面是極度擁堵的狀態。

出了站,看到路邊積水,紀封想,算了,就先別假裝不知道許蜜語要來接他了,他得先確定一下她的位置和安全。

他把電話打過去,結果卻聽到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說不上為什麼,他的心一下就落了下去,不好的感覺漫上心頭。

薛睿從車站停車場里把車開出來,他一上車就告訴薛睿:「往隧道開,快!」

薛睿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一腳油門踩下去,在積水裡開出一條路來。

他們馬上就趕到隧道附近,薛睿看著外面聲音凝重地告訴紀封:「老闆,隧道裡面好像被淹了!」

紀封的心重重往下一沉。他啞著聲地對薛睿說:「停車,讓我下去,快。」

薛睿趕緊把車停在一個地勢比較高的地方。剛停好車,紀封連傘都沒拿,但想了一瞬飛快拿了備在車上的破窗器就下了車,瘋狂跑向隧道口。

越逼近隧道口積水越深,等趕到隧道口時,紀封已經不是在跑,而是在游。

他抓到一個從隧道裡面游出來的人問:「裡面怎麼了?」

「被水淹了,太嚇人了!哎,你別往裡面去了,會淹死人的,哎哎!」

所有人都在從隧道裡面向外逃生,只有紀封一個人逆著人流在向裡面拚命地游。

他在被淹沒的隧道里使勁找著許蜜語乘坐的那輛車,中途他撞到一個正向外面游的人,是個中年大叔。撞到一起後,那人居然沒有急著遊走,他攔住紀封很急切地問:「你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游回去救一個人?我的顧客困在車裡了,求你幫我回去救一下,我一路求了好多人,都顧不上我,我的顧客要是淹死在我車裡,我會內疚一輩子的!」中年大叔又急又慌地懇求紀封。

紀封心頭一動,馬上說出由打車軟體發給他這個緊急聯繫人的快車車牌號,然後問中年大叔:「這是你的車嗎?」

大叔立刻點頭:「對對,是我的車,但你怎麼知道?」

紀封顧不上回答這些沒用的問題,他焦急地問大叔:「你車停哪了?」

大叔馬上說:「就在前面,二十米左右的距離,很好認,前後車都是黑色,我的車是白色……」

他話還沒說完,紀封已經游出去了。

紀封瘋狂地向前游著,終於找到了中年大叔那輛車。

他游到車窗外時,看到車裡面被困著的許蜜語已經是快要窒息的狀態。

他心慌得好像自己也快要窒息一樣,他強令自己鎮定,立刻用安全錘把車窗玻璃破掉,把許蜜語從車腔里拉出來。

他抱著她浮出水面,大叫她的名字,告訴她呼吸、喘氣。

她大口大口地喘氣。她恢復過來了,她沒事!

一瞬里他渾身像被抽空了力氣一樣。誰也不知道他剛剛經歷了怎樣的恐懼,他哪怕晚來一步,她也許已經……他不敢去想那個恐怖字眼,他後怕極了。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像在抱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一聲聲地喊著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顫抖和恐懼。

懷裡的人漸漸有了反應,她推開他,看向他。

當看清他的臉後,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

*

「紀封?怎麼是你?我剛剛以為我死定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很不甘心,我還沒有聽到你要對我說的話!」許蜜語哽咽著說。

紀封被她哭得心都發麻。看她哭得滿臉眼淚,他心裡全是後怕和心疼。

他抬手擦她臉上的髒水和眼淚,啞著聲地問她:「許蜜語,你別胡說八道,你告訴我你要是死了,你讓我還怎麼活?」

說完他後怕到渾身都在發抖,他看著她狠聲狠氣地說:「許蜜語,今天我受夠你的驚嚇了,你讓我落下心病了,後半生你得對我負責!」

說完他用力地吻住她,吻得密不透風,吻得不管不顧。

許蜜語也瘋狂地回應他。

這時不和諧的聲音突兀響起:「咳咳……老闆,蜜語姐,求你們冷靜點,不如我們先都游出去,你們再繼續kiss?」

薛睿的聲音總算拉回半身還淹在水裡卻不管不顧瘋狂互訴愛意、旁若無人熱吻的兩人理智。

*

三個人總算游出隧道上了車。後來聽新聞說,隧道里沒有人被淹死,大家都想辦法成功逃生了,許蜜語鬆了一口氣。

在車上,紀封交代薛睿:「公寓地勢低,應該積水很嚴重,直接回酒店吧。」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就再也沒看過旁處,全落在許蜜語身上。

一路上,兩個人坐在後面,四目直直相對,眼神全都長在對方身上了似的。

車外的雨還在下著,車輪滾在積水的馬路上發出裂帛一般的聲音。那水聲叫許蜜語心有餘悸身體顫抖,但紀封握住她的手給了她溫暖和安撫,讓她漸漸平靜心安下來。

前座薛睿不甘心自己這麼沒有存在感,在這樣的天氣里辛苦開車還要被喂狗糧。

他看眼時間,已經過了零點。是第二天了。

他開始壞壞地強行插話:「老闆,過十二點了,你昨天收菜了嗎?」

紀封猛地一皺眉。

他忘了。

堅持了十來年的事情,竟又中斷了一次。

「在動車上你怎麼不提醒我?」紀封沒好氣地轉頭,通過後視鏡瞪著前面開車的薛睿。

「火車上不是信號不好么……」薛睿從後視鏡里瞄一眼紀封,弱弱地說。

許蜜語看著紀封怪生氣的樣子,再看看薛睿一副怕怕的樣子,忍不住有些擔心地問:「斷掉一天,很嚴重嗎?」

紀封立刻回頭安慰她:「不嚴重。」

薛睿拆他的台:「是不太嚴重,就是回去懊惱一下,踢踢拖鞋搓搓頭髮拍拍桌子什麼的……」

「啊?」許蜜語好奇起來。

薛睿告訴她:「這麼跟你說吧蜜語姐,就農場種地這事兒,紀總他堅持了十幾年,每天都做,一天都不斷。他堅持到什麼程度呢?當初開發這款遊戲的公司要倒閉,紀總乾脆把這個公司直接給買下來了,就為堅持住這件事兒。」

許蜜語聽得瞪大眼睛,裡面全是不可思議。

「可是為什麼要堅持這件事十幾年啊?是有什麼含義嗎?」

不就是在網上種地收菜嗎?

「我以前也問過紀總為什麼要堅持這麼個無聊的遊戲,」薛睿從後視鏡看了許蜜語一眼,說,「紀總當時跟我說,他是想借著這個無聊遊戲磨鍊一下毅力。他說他想看看有沒有一件事是他可以堅持做一輩子的——就每天都不停,每天都堅持,做到一輩子,哪怕是一件無聊的事。」

許蜜語聽到這,忍不住咂舌:「這聽起來倒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有絕對堅定的意志和毅力,只要他決定做一件事,就可以一直堅持去做,哪怕是件無聊事。

薛睿看了眼後視鏡笑著說:「不過後來紀總把農場遊戲和助農的公益活動結合起來了,所以現在這款遊戲還蠻有意義的。」

許蜜語「哇」了一聲。這更像是紀封會做的事了——他會讓無聊的事也變得有價值。

紀封不滿許蜜語和薛睿這麼一唱一和,好像當他不存在似的。他捏了一下她的手,為自己被冷落而發出抗議。

但許蜜語沒理會他,她繼續向薛睿確認:「所以種地收菜這件事,他真的十幾年來從沒有間斷過一次嗎?」

如果能把一件事堅持到這個程度,那還真是相當厲害。

紀封在一旁不滿地出聲:「你問他幹什麼,當事人就在你旁邊,你問我。」

許蜜語轉頭看他。紀封很言辭鑿鑿地回答:「對,從來沒斷過。」

許蜜語心裡想:哇。

但薛睿馬上又拆台:「蜜語姐,你別聽紀總的,他斷過兩次呢,但是他要面子他不說。」

紀封馬上叫他閉嘴,不然就讓他丟飯碗。

許蜜語也馬上告訴薛睿:「你不會丟飯碗的,他就是嚇唬你。那他斷的是哪兩次,為什麼會覺得沒面子啊?」

薛睿從後視鏡里瞄一眼后座的紀封,確認他雖然一副冷酷憤怒的厲害樣子,但坐在許蜜語身邊時他其實就是一隻紙老虎。於是笑嘻嘻地說道:「一次是你們分手那回,紀總斷了種地好幾天。那陣子他情緒壞得很,處處找大家的茬兒,看誰都不順眼。」

許蜜語聽完轉頭去看紀封。紀封故作掩飾:「誰因為分手情緒不好了?沒有的事。」然後轉頭去看車窗外,一副沒那事不想多談的樣子。但他的耳朵尖紅了。許蜜語看得心裡一陣酥軟。

如果不是薛睿在,她真想抱抱他,拍拍他的背安慰一下他。

薛睿的聲音突然響起:「第二次斷掉嘛,就是今天了。啊不對,嚴格說已經是昨天。紀總在動車上著急見到你,早把這事忘掉了。一下動車看到雨下這麼大,又聯繫不上你,只顧著拚命去找你,更想不起來這件事了。所以就,又斷了一次。」

說到這薛睿的聲音一下變得鄭重起來:「蜜語姐啊,我今天算徹底看明白了,你對我們紀總來說真的很重要啊,你是唯一一個能讓他破掉十幾年習慣的人呢。」

許蜜語心裡瞬間湧起暖流,眼底也熱得發燙。她何德何能,在人生邁入而立之年後還能得到這樣一個處處優秀不凡的男人來眷顧。

她悄悄伸手去握紀封的手。紀封雖然還看著窗外,卻立刻回握住她。

*

車子開到酒店門口,許蜜語剛要下去,卻發現自己腳上居然丟了一隻鞋子。應該是在隧道時丟的。

回程的一路上她滿眼滿身心地只顧著紀封,根本沒察覺到自己的鞋子掉了一隻。現在要下車了,她不由有些傻眼。

紀封二話不說,下了車子繞到許蜜語這邊,拉開車門,彎腰把她腳上另一隻鞋也乾脆摘掉,隨手丟進車裡,然後向前探身,一把把她公主抱起來。

許蜜語驚得一聲低叫。

「快放我下來,會被人看到的!」她央求紀封。

紀封卻抱著她不放,甚至還囂張地顛了一顛,嚇得許蜜語趕緊抱緊他脖子。

紀封交代薛睿:「你直接開車回家吧,白天給你放一天假,回去好好睡一覺。」

然後轉身,抱著許蜜語就往酒店裡面走。

許蜜語見沒辦法制止紀封,只好把自己的劉海全都扒拉到前面來,擋住自己的臉,再努力把頭使勁埋向紀封懷裡。

許蜜語能感覺到,紀封抱著自己穿越大堂走向電梯區的一路上,大堂里的每個人,雖然都在若無其事地假裝忙他們自己的事,但其實他們全都在竭力把脖子抻到最長,瞪著驚呆的眼睛想看清紀封抱著的女人到底是誰。

許蜜語被這些打探目光穿刺得使勁抱著紀封脖子在他頸間把臉埋了又埋。

紀封顯得很開心,上了電梯還逗著她問:「這麼喜歡我的脖子?」

回到房間,紀封擔心許蜜語淋了雨泡了水會著涼,立刻把她放進浴室讓她洗了熱水澡。

這個熱水澡後來他也加入了。

他實在沒能忍住,於是在蓬蓬頭下,在浴缸里,在洗手台前,都按住了她。

終於洗好澡從浴室里出來,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後了。

穿好浴袍後,紀封把許蜜語抱到大卧房裡面。

許蜜語看著卧房裡那張床,臉一下就燒起來。

他們的第一次,就曾經發生在這裡。

紀封把許蜜語按坐在床上,親她嘴唇一下,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我有點東西要給你,你坐這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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