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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所屬書籍: 蜜語紀

46、他好厲害啊

馮凱鑫指著許蜜語的鼻子繼續憤憤噴道:「許蜜語我得讓你知道一件事,在你眼前這間酒店裡,除了董事長就是我說了算,你聽懂了嗎?聽不明白是吧,好,那我讓你聽得明白:這家酒店的董事長,他是我自己家的人,就算你再給他發十封郵件舉報我,他也不可能如你所願地解僱我,我照樣還是客房部的一把手!相反,我現在既然決定開除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想保你也保不下!許蜜語我實話告訴你,今天哪怕沒有聶太太投訴你,我也會通知你趕緊給我滾蛋!」

許蜜語始終波瀾不驚地聽著馮凱鑫的亂噴。只是在聽到郵件那裡時,她面色波動了一下。

「好吧,我知道了。」她消化了一下聽到的話,然後說,「我現在聽明白了,我的郵件發錯對象了。」忽然她揚起頭,眼神里閃著一種豁出去的堅毅,「那好,那等下我就把你在之前那晚怎麼命令我們去給你的酒局『撐場子』、你當時說了哪些猥瑣又過分的話,都單獨截出來,然後統一發送到酒店全體員工的郵箱吧。」

門口處,薛睿聽到這裡,忍不住低聲叫了句:「好!」

他有點興奮地對紀封說:「蜜語姐可真有一手啊,那天晚上我確實看到她在露台接完電話又鼓搗了一下手機,原來是在開錄音啊。老闆老闆,我們之前千真萬確是看走了眼了,怎麼會以為她懦弱呢?您看她多有勇有謀啊!是吧?」

他興奮地發泄了半天感嘆,卻得不到紀封的回應。

於是忍不住一邊轉頭一邊再次追問:「是吧,老闆?是吧?」

紀封沒好氣地橫他一眼:「閉嘴!就你廢話多。你是我找來的解說嗎,要你嘚吧個不停?『是嗎』『是嗎』,『是嗎』什麼『是嗎』,你能想到的我想不到?還用你問『是嗎』。」

薛睿被噴得一懵。但他馬上回神品明白,紀封其實是跟他一樣的感受。

一個他曾經瞧不起又處處嫌棄鄙夷的女人其實被他看錯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面對的,還非得拐彎抹角地承認。

薛睿在心裡「切」了一聲。

辦公室里馮凱鑫懟著許蜜語的鼻子正在罵她:「……許蜜語啊許蜜語,我沒想到你能這麼不要臉,那種陪酒的事你覺得光榮唄,還恨不得要昭告天下?」

許蜜語握住拳頭,給自己打氣。她告訴自己,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懦弱的許蜜語了,她已經是一個嶄新的硬氣的許蜜語。她抬起頭勇敢地反抗馮凱鑫安給她的盪.婦指責:「我為什麼不能昭告天下?我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酒局是你組的,大家是你強迫叫去的,不要臉的是你不是我們,只要有道德有良知、有是非觀正義感的人都分得清楚。」

馮凱鑫被懟得無話可說,於是跳腳起來,暴怒著說:「許蜜語,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我現在就宣布,你被開除了,即刻生效!!」

他的話音剛落,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等等。」

同時說出「等等」的兩個人,是紀封,以及再次趕來的聶予誠。

他們兩個在異口同聲阻止馮凱鑫後,又不約而同要進去辦公室裡面。

紀封轉頭向薛睿看了一眼,薛睿立刻心領神會跨出一步,端端正正攔在聶予誠面前。

聶予誠詫異抬眼,對薛睿問:「你攔我做什麼?」說著轉身向旁邊繞過一步,卻沒有如願繞開薛睿。

薛睿此刻和平常經常碎嘴的模樣判若兩人,他冷起臉來,像個無情保鏢似的,密不透風地擋住聶予誠。

紀封毫無競爭地獨自走進辦公室里去。

他站定在許蜜語前面,像一道厚實的屏風,把她完全地保障在身後。

然後他抬眼看了下馮凱鑫,眼神里有標誌性的嫌棄和嘲諷。

他漫不經心地開了口:「馮經理是嗎?通知你一下,許蜜語不是你部門的人,你沒有權利任免她、以及決定她的去留。」

馮凱鑫聽了這話頓時一愣,認出眼前男人也是上次替許蜜語解過圍的頂樓貴賓。他對這男人有所忌憚的同時,又不想被他的氣場壓得太慫,於是特意挺了挺胸膛,做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反問:「她是隸屬我客房部的客房服務員,她不是我部門還能是哪個部門的?」

紀封掃了馮凱鑫一眼,像掃一根沒什麼分量的羽毛,輕描淡寫地通知他:「就在一分鐘前,她被調入到前廳部了。」

馮凱鑫一臉懵地看著紀封:「啥?前廳部?我怎麼不知道,誰下的調令?」他覺得紀封得了妄想症,偏偏這男人把這份妄想出來的荒謬調任說得像是個真事似的,叫人一時之間差點被他唬住。

紀封淡淡說道:「我下的調令。「

馮凱鑫嗤地一聲笑出來:「你誰啊?你沒事吧?」他的潛台詞明明白白在說著:你算老幾啊?你腦子沒毛病吧,在這妄想統治斯威酒店呢?

紀封沒搭理他,直接揚聲問門外的薛睿:「他什麼時候到?催一下,讓他趕緊過來告訴這位發問的人,我是誰。」

薛睿知道紀封說的是魏思源。

他一邊繼續攔著聶予誠,一邊用手機打電話。

電話接通後,他開了外放,說了聲:「紀總問您到哪了。」

一個男聲氣喘吁吁又客氣極了地說著:「您跟紀總說,我已經出電梯了,馬上到,十秒鐘!」

電話被薛睿掛斷。

馮凱鑫在辦公室里聽到從話筒里傳出來的那個聲音,表情微變。環境的嘈雜讓那聲音聽起來失掉一部分真,但仍給他一種奇怪的熟悉感。

下一秒,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得到了驗證。酒店的老闆,他的表哥,斯威的董事長魏思源,正從他辦公室門口快步走進來。

所有人對魏思源的出現都感到特別意外,柯文雪更是忍不住小聲「我靠」了一句。許蜜語悄悄問她:這是誰?

她來的時間短,酒店高層她還沒有認全。從這人出場的氣勢和其他人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高層中的高層。

柯文雪壓低聲音,有一點緊張地告訴許蜜語:「他是我們酒店的大老闆,董事長魏思源。」

許蜜語立刻瞪大了眼睛。

*

門外圍過來的人更多了。連其他樓層的人都聞訊趕來,希望能把這場熱鬧看出個高.潮和尾聲。

魏思源讓馮凱鑫先去把門關上,「就讓門外那麼多人圍觀看著,成何體統!」

馮凱鑫馬上縮脖溜肩地去關門,關門時還不忘轟一波人:「董事長來了,你們還不散了?膽大包天了是吧!」

看到門外的聶予誠和薛睿時,他一時猶豫在那裡。攆他們走顯得不客氣,讓他們進辦公室自己又覺得沒面子。

辦公室里魏思源在催他:「讓你關個門,你長門上了?」

馮凱鑫把心一橫,不再管聶予誠和薛睿,徑自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聶予誠想在門被關上之前衝進去,但薛睿像塊膏藥一樣貼著他、擋住他。

聶予誠煩躁得不行,讓薛睿走開。薛睿把下巴揚高,一臉冷酷,滿眼都是就不走開的挑釁。

兩個人繼續僵持對峙在門外。

大門雖然把畫面隔斷了,但隔不斷裡面的聲音。

門外的人都沒走。連酒店top1都出動了,這種八卦他們整個職場生涯也未必能經歷第二次,為什麼要走?

那是一定要偷聽下去的啊。

辦公室里,紀封指了下馮凱鑫,對魏思源說:「他問我是誰,質疑我憑什麼在斯威酒店說了算。那就麻煩你給他解釋下,魏總?」

他的語氣聲調通通不算客氣。

馮凱鑫一聽就躥火,他不僅自己躥火,還想拱起魏思源的火:「二表哥……魏總,你是不知道,這小子太張狂了,好像斯威酒店跟他開的似的,簡直就是沒把你放在眼裡……」

「你給我閉嘴!」

馮凱鑫的激情控訴還沒講完,就被魏思源厲聲喝止。

「安靜待著,這沒你說話的份兒!」魏思源沒好氣地又補噴了一句。

馮凱鑫被吼得滿臉的不甘心:「你怎麼這麼吼我啊,這小子到底誰啊你這麼向著他?」

魏思源直接一巴掌拍在馮凱鑫腦袋上:「讓你閉嘴、讓你閉嘴,耳朵聾了是不是?這小子這小子的,禮貌被你吃了?他是誰?他是星紀酒店的老闆,馬上也是斯威酒店的新老闆!斯威酒店正在走被收購流程,明白了嗎?」

馮凱鑫一下驚在那裡。

不只他,所有人都驚在那裡。

辦公室外,那些趴門聽聲的圍觀群眾也全都在哇哇驚叫。

聶予誠一下瞪圓了眼睛看向薛睿,眼神里的內容豐富到一時難以形容。

辦公室里,柯文雪我靠我靠地連上了聲。尹香沒忍住也跟著我靠起來。羅清萍眼睛瞪得像牛一樣。

許蜜語更是驚得頭皮都麻了一下。

她以前求紀封辦事的時候,只當紀封是頂樓VIP貴賓,能和酒店高管說上話而已。但她怎麼也想不到,他是可以直接和董事長說話的。不,應該是他說話,董事長來聽話。

情緒還在驚異中震蕩著,導致反應都要變得比平時慢一拍。

她有些遲鈍地看著董事長魏思源又低頭又彎腰地對紀封道歉:「抱歉啊紀總,真的是非常抱歉!這件事本來應該在開大會時隆重宣布的,讓您風風光光地接手斯威酒店,沒想到眼下居然是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了,實在是對不住您!」

他說著抬手又狠狠打了馮凱鑫腦袋一下,對紀封說:「這混蛋東西是我表弟,不懂事。您放心,我離開的時候把他也一起帶走,絕對不讓他留下來給您添亂添堵!」

頓了頓,他又賠笑臉道:「那紀總,您忙著,等您把文件敲定了,我們就舉行交接儀式。這個倒霉玩意,我就先帶走了!」他說著又踹了一腳馮凱鑫,對他喝道,「還在這傻杵著,年紀一大把了腦瓜子里還不長腦仁,是嫌沒給紀總添夠亂嗎?還不快滾蛋!」

馮凱鑫又是捂腦袋又是搜屁股。他萬萬沒想到二表哥董事長過來,居然不是來給他撐腰的,而是來帶著他一起哈腰的。

他剛才的神氣勁兒眼下全都餵了狗,他捂頭揉腚地快步向門口走時,很有一股屁滾尿流的架勢。

就在他的手快要搭在門上時,紀封卻出聲叫住了他和魏思源。

「魏總,你們等等。」

馮凱鑫心裡咯噔一下,停下腳步。

魏思源也停下來,笑容滿面地問:「紀總,還有什麼事,您說?」

紀封看著他。這半大老頭真是愛出汗,這麼一會兒工夫,他又一腦門子汗了。

他隨手從馮凱鑫辦公桌上抽出一張紙巾,遞給魏思源擦汗。

隨後他朝著許蜜語一指,對魏思源說:「她叫許蜜語,聽說她給你發過一封舉報郵件。」停頓了下,他一挑眼梢,問道,「那封郵件,你看了嗎?」

*

聽著紀封的問話,許蜜語和魏思源都怔了怔。

許蜜語張大了眼睛看向紀封,心口不由怦怦地跳。

他好像,要替自己的舉報郵件討公道。

魏思源剛擦乾的汗一下又從皮膚里滲出來,滲滿了一額頭。

但他笑得倒是一派從容。

「這幾天屬實有點太忙了……」

話說了一半,另一半在畫外音里:所以沒顧上看。

紀封很果斷:「那現在看。」

魏思源沒料到紀封一點搪塞的餘地都不給,只好實話實說:「……其實我早上看過了。」

紀封一挑眉:「既然已經看過了,那不打算處理一下嗎?」

魏思源無聲嘆口氣,想來躲是躲不過了,只好問:「紀總希望我怎麼做?」

紀封沒回答他,反而看向許蜜語,抬手對她一勾手指:「來,你自己告訴他們,你想要個什麼說法。」

儘管隱約猜到了紀封是在幹什麼,但被他直接點名時,許蜜語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重了一下。

她向著紀封走近過去,站定在魏思源對面,思忖起來。

她原來的訴求是希望酒店能把馮凱鑫這個客房部經理給換掉。但現在看,這個訴求不用提了,因為紀封即將接手斯威,馮凱鑫會跟著魏思源一起離開。

所以她現在的訴求是——

「我想要他對全體行政層服務員逐一道歉,」許蜜語抬手指向魏思源身後的馮凱鑫,字字清晰地說道,「我們是服務員,不是陪酒的,他不尊重我們,所以他必須給每一個人當面、鄭重地道歉。」

不等魏思源開口,馮凱鑫已經立刻拒絕:「不可能!不就是吃個飯應酬一下嗎,這不是很正常的事?至於你三貞九烈上綱上線的?」

他話音落下,紀封沒理他。

紀封轉頭專註地看著許蜜語問:「除了道歉之外,還需不需要告他性.騷擾?」

許蜜語立刻想到作為證據的錄音里,除了馮凱鑫他們那些男人的猥瑣勸酒,她手下有幾個女孩也傻乎乎地附和過。真告的話,這幾個女孩就會被拎出來說是你情我願,鬧開了反而對她們的聲譽不好。所以還真的是不太方便告。

她婉轉地看了一眼紀封——不是不想告他,是不方便告。

紀封竟好像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也回給她一個眼神。

而許蜜語竟也讀懂了紀封的眼神——那也不能這麼實話實說,還是要嚇他一下的。

電光火石間一來一回地對過眼神後,許蜜語開口,朗聲回答紀封:「如果他肯對我們道歉,我們可以考慮退一步不告他。但如果他不肯道歉,我們一定會通過走法律途徑討回公道的。」

許蜜語說完,紀封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眉尖。那是對她剛剛反應機敏、能準確領會他意圖的讚許。

馮凱鑫在一旁聽得著急了,向魏思源求救:「二表哥……」

魏思源讓他閉嘴,然後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和紀封好聲好氣地打商量:「紀總您看,不過就是一群服務員而已,您就當給我個面子,這次就高抬貴手放他一馬吧,怎麼說他也是我的親表弟……」

紀封微微一眯眼,嘴角溢起一抹嘲諷淡笑:「只是一群服務員而已嗎?」他抬手向身後站著的柯文雪尹香羅清萍她們一掃,對魏思源說,「可你表弟今天如果不道歉,這些服務員就會不高興;她們不高興的話,工作起來就會不走心,這樣就會讓顧客的住店體驗大打折扣。」一番推演後,他得出最後結論,「那算了,這樣讓顧客體驗不佳的酒店買賣,做下去只會賠錢。所以魏總,你這酒店我就不收了吧。」

他說得雲淡風輕的,魏思源卻聽得心驚膽戰。

他再也不打什麼商量了,立刻轉身向後,朝著馮凱鑫狠狠踢了一腳,把人踢得整個一個踉蹌。

「還傻站著,去道歉啊!」

馮凱鑫千百個不情願,可是看到魏思源狠厲的警告眼神時,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窮途末路,再沒有救星。他只好照做。

他挪動到許蜜語面前,牙根都要咬出血來,臉上肌肉抽搐著,說了聲:「對不起」。

又挪動到柯文雪她們那邊去,逐個地對她們開口道歉。

所有被道過歉的人都忍不住有點興奮。她們對陪酒的事早就心存怨憤,只是礙於馮凱鑫的淫.威不敢反抗。她們想不到這輩子還有讓自己吃過的冤枉虧沉冤昭雪的時候,她們居然能面對面地聽到馮凱鑫對自己道歉。

大家都開心極了,要不是新任老闆正在場,她們真想衝到許蜜語身邊一起抱住她。

馮凱鑫道歉完畢,魏思源再不想在這場鬧劇里多耽擱一秒,立刻把他拎走。

紀封隨後也走了,還走得極度瀟洒有派頭。

他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下巴微揚,眼不斜視,目中無人極了,並沒有去看許蜜語,直接把身形拔得筆直,大步走出辦公室去。

經過依然被薛睿擋在門外的聶予誠時,他看都不看一眼,像擦過空氣一樣擦肩越過。

薛睿看著紀封的背影,看他把步伐邁出一種六親不認般地瀟洒。

薛睿放過聶予誠,抬腿跨步小跑地跟上了紀封。

紀封卻在轉過拐彎處、身後那群人都看不到自己之後,驀地停住腳步,一側頭,對薛睿問:「你跟上來幹什麼?」

「??」薛睿怔愣了一下。

不然呢……他不跟上來,應該去幹什麼??

「回去把她帶上頂樓來給我做飯。」紀封沒好氣地交代著,又催促道,「趕緊的,這都什麼時候了,想餓死我?」

「……」原來不讓他跟上來是要讓他去催飯。

薛睿不由覺得有那麼一點好笑。剛剛這人明明把步子走得那麼六親不認目中無人,多瀟洒似的,合著都是在裝腔作勢拿捏做派,這不一到別人看不著的地方,立刻就開始催飯了嗎。

*

薛睿折返回去找許蜜語時,許蜜語正被行政層的客房服務員們團團圍住。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又興奮又開心。

雖然有些不忍心打斷她們,但想到紀封的難搞,他還是出聲叫了許蜜語,讓她出來一下。

許蜜語的視線和他一對接,就立刻想起自己身上還有個高薪兼職——她得趕緊給紀封做飯去,那個剛剛給自己撐過腰的男人。

也是她未來的老闆。

想到這個剛被揭曉的新身份,許蜜語簡直心生恭敬,立刻行動起來走向辦公室外。

本來就是頂樓貴賓身份的紀封,再疊加一個新老闆的身份,給她十個膽子也不敢怠慢。

走出門口時,她看到了聶予誠。

她看到他對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眼神里竟還有對她余情未了似的一點隱痛。

他又折回來幹嘛呢?是幫他的妻子興師問罪,還是替他妻子的荒謬行為解釋洗白?還是來幫她跟馮凱鑫求情,卻見證了一場職權交替、沒能讓他的求情派上用場?

許蜜語不想去分辨聶予誠再次出現的原因,這對她和他來說都已經是沒有意義的事。

於是她路過聶予誠的時候,眼睛直視前方,也和剛剛的紀封一樣,看都沒有看他。

薛睿跟在許蜜語身後邁步。

他清楚看到許蜜語無視前夫與他擦肩而過時,她前夫是那樣失魂落魄地被她擱在了身後。

他覺得這一刻的許蜜語,有點酷。

*

許蜜語很用心地給紀封燒了一餐豐盛晚飯。

紀封嘴裡沒好氣地嚷嚷著「都餓過勁了」,可真吃起來時卻一點沒嘴軟,光米飯就吃掉了三碗,更是把幾盤家常菜風捲殘雲一般地吃個精光。

他放下筷子的時候,甚至打了一個他這輩子都沒有當眾打過的嗝——他向來認為當眾打嗝跟當眾放屁是一樣性質的事情,都非常地破壞完美,所以他從來都是寧可憋死自己也絕不放縱它們從身體里溢出。

可是今晚他實在太撐了,撐到他竟可以看輕生死再也抑制不住打嗝的衝動。

可打完這個嗝,他怔了一下後就覺得自己變得不完美了,頓時有點想鬧脾氣。都怪許蜜語,害他吃得這麼撐!

這時他聽到許蜜語對自己鄭重道謝:「紀先生,謝謝您今天所做的一切,謝謝您肯維護每一個最基層的服務員,您這麼做讓我們覺得很有尊嚴,也讓我們覺得自己的工作很重要!」

許蜜語說完對紀封彎腰鞠了一躬。

紀封還是有點想鬧脾氣,於是沒好氣地說道:「許蜜語,你聽好了,但凡我已經找到了能接替你做飯的好廚子,我今天都不會站出來幫你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許蜜語想了想,品了品,回答說:「……好像懂。您是說,您只是因為不想失去一個做飯的,剛剛才會站出來幫我說話。」

紀封眼角一挑:「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好。」

許蜜語突然想到什麼,話鋒一轉:「但就算您不站出來、我真的被開除,其實對您也無所謂啊,因為您可以直接聘我當全職廚子的。」

「……」紀封看著許蜜語,差點噎住。

下一秒,他對許蜜語大聲嗆道:「出去!」

許蜜語彎腰行禮,說了聲「紀先生再見」,就真的出去了……順便離開了。

「…………」

紀封總覺得沒發泄出去的小脾氣似乎變得更多了,憋得他有點難受。

薛睿在一旁努力憋笑。

紀封眼神凜冽地向他一掃,薛睿立刻把偷笑吞了,老實起來。

他想了想,問紀封:「老闆,您剛才趕到下邊替蜜語姐她們出頭,真就只是為了保住個臨時廚子啊?」

紀封掃他一眼,像在掃一個白痴:「不然呢?我如果不是為了留下她給我做飯,難道是為了她本人嗎?你覺得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薛睿抿抿嘴唇不敢多嘴瞎答。隨後他忍不住又問個問題:「還有啊老闆,您即將接手斯威酒店成為新老闆這件事,我之前問您什麼時候官宣,您說還不是時候,得再等等;結果今天您怎麼官宣得這麼突然啊?」

紀封沒好氣地一挑眉:「你總不會覺得我這樣做是為了幫那女的保住工作吧?」

薛睿想,可不就是有點這麼覺得的么……

「跟她沒關係,只是單純覺得時機到了而已。」紀封一副言辭鑿鑿的樣子回答道。

「可您之前明明說,得再多等等,不能這麼快就官宣,因為時間越久,暴露出來的問題就越多,就越好殺價……」薛睿像一個沒感情的幫助回憶總裁說話的機器。

「我現在覺得問題已經發現得夠多了行不行?單憑今天的事就夠我狠狠殺穿魏思源的底盤!」紀封沉著臉冷聲回答。好像和之前有些矛盾的說法並不能打到他的臉。

「可您還說……」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紀封瞪住薛睿,截斷他的話,一臉肅殺地問。

薛睿立刻把話鋒一轉:「不管您還說了什麼,都是您說什麼,就是什麼!」

您說到時候了,那就是到時候了。

您說問題夠多了,那就是夠多了。

您說可以殺穿底盤了,那就是要干漏魏思源的底盤了。

誰讓您是老闆呢?

*

許蜜語回到宿舍後,終於有自己的空間可以靜靜想事情了。

傍晚時發生的事情轉折太多,信息量太大,她要到現在才能好好整理和平復一下那種過山車一般的情緒變化。

差點以為她這次是必走無疑了,結果又是紀封保住了她。

而他一直以來住在頂樓不走,原來是為了對斯威酒店做調查。

原來他是星紀連鎖酒店的大老闆,原來他也即將是斯威酒店的新老闆。

她之前就知道星紀酒店的,因為它是五星酒店裡標杆一樣的存在。但她從來不知道星紀酒店的老闆是誰,因為從沒想到過要去了解其他酒店的信息。

現在回想一下,紀封收購斯威酒店好像也是有跡可循的——當初他從泰國的普拉育那裡收購的物業,其實就是當地的酒店。他連國外的酒店都在收,更何況國內的。只是她當時沒聯想那麼多也沒想去了解太多,只想得過且過地過日子。

但她現在想了解更多、學習更多了。

她開始上網查,怎麼樣才能了解一家公司的老闆?

很快她就搜到了答案。

原來可以通過一個查詢企業信息的軟體去了解。

她下載了那個軟體,輸入星紀酒店的名稱。

馬上她就看到了紀封的名字,也看到這個名字下,輻射出好多的產業。

她看著了解著,那些圍繞紀封兩個字發散出去的商業網路,這個網一樣的商業版圖讓她越發覺得自己跟他,不在同一個緯度里。

從軟體退出後,許蜜語想了想,又以紀封和星紀酒店為關鍵字搜索了一下新聞。

然後她發現,紀封真的很低調,在她搜到的新聞稿里,紀封沒有出過鏡,都是他手下的副總或者公關部門發言人出面接受採訪的。

她把每個和紀封、和星紀酒店相關的新聞都看了一遍。然後從副總或者發言人出鏡受訪的信息里,她逐漸拼出一副藍圖——紀封打算統領這個地區的酒店業務,他收購這個地區有發展潛力的五星酒店和星紀融合好後,會運作酒店集團上市。

許蜜語消化著紀封的這份事業藍圖想,他不是只會開嘲諷和嫌棄的漂亮皮囊。

他真的,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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