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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懂了

所屬書籍: 可摘星

梁令瓚獃獃地看著他,心跳如雷,臉一直紅到了耳朵尖,不是不懂,是不敢懂。

世間萬物皆有規律可循,有道理可講,再艱深的算術,再精密的觀測,一旦掌握了方法,都能迎刃而解。但感情這個事情好像卻不在此例。

「你……你喜歡我?」梁令瓚用力地壓下慌亂,努力想弄個清楚,「我不如咸宜公主那樣高貴,又不如幸珠姑娘那樣溫柔,就連當初的宋家姑娘也比我好吧?你喜歡我……喜歡我什麼?」

她有什麼好喜歡的?

她的眸子黑白分明,臉雖紅,這雙眼睛裡卻是真真切切的求知慾,這一瞬間陳玄景真想捏死她。但她眉前貼著花鈿,唇色因胭脂而格外嬌艷,銀釵流蘇隨著馬車微顫而泠泠作響,換上女裝的她像三月里才結出的海棠花苞,讓人連碰觸都不敢用力。他唯有一聲長嘆:「知道你蠢,沒想到這樣蠢。若是能選,你以為我不想喜歡咸宜的高貴,南宮姑娘的溫柔,非得喜歡上你這隻猴子?」

聽上去好像很後悔的樣子。梁令瓚喃喃:「那要不,你去喜歡她們吧。我們當朋友當兄弟挺好的……」

「梁、令、瓚。」陳玄景咬牙,「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現在就掐死你?」

梁令瓚只好閉嘴。他離她那麼近,她全身都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全身的高熱無法消褪,她懷疑自己會把自己燒死。

她沒敢抬眼看他,視線四下里亂晃,想找個安身處。從陳玄景的角度,只見她的眼睫撲閃撲閃,像一對驚慌失措的蝴蝶。

好像……嚇著她了。

其實他想過很多次,想過很多很多次,如何在一個山水秀美天氣晴和的日子,帶她去賞花賞月,最好佐以樂聲與燭光,將衷情緩緩傾訴。他會將自己的心意一個字一個字送進她的耳朵,送進她的心裡,她會吃驚會意外,但一定會相信。

而不是現在啊……就在一輛行駛的馬車上,在她滿腦子還在為緩出兩年時間而興奮時。

陳玄景靠回車壁,心中無法自抑地有點懊惱。

這不是他想像的樣子。她好像總有法子叫他的想像一敗塗地。

他一退開,新鮮空氣重新回到梁令瓚面前,梁令瓚終於能順暢呼吸。她悄悄瞥他一眼,立刻被他捕了個正著,她連忙晃開視線。

算了,跟她計較什麼呢?陳玄景無聲地笑了一下,「蒼伯,回老宅。」

梁令瓚一驚,「幹什麼?」

「我既然說要娶你,自然是帶你回家成親。」

梁令瓚真嚇著了:「別別別別別——蒼伯,停車——」

陳玄景一把捂住她的嘴,「你是不是傻?連玩笑話都分不清?成親怎麼可能這麼倉促?」

梁令瓚快哭了,大哥你知不知道玩笑話會嚇死人的?

*****************************

馬車停在後門,陳玄景選了一條人跡稀少的小路,將梁令瓚領進自己的院落。

這是梁令瓚第一次進陳玄景的屋子,只見有三間正房,四間廂房,庭前種著一片翠竹,迎風簌簌作響,遍地都是蔭涼。下人們已經被蒼伯清了出去,四下里靜悄悄的,只有枝頭的鳥兒發出清啼。

梁令瓚頓時有一種感受——住在她那裡,實在是太委屈陳二公子了。

卧房中立著一面比人還高的銅鏡,光可鑒人。陳玄景把她推到鏡前,梁令瓚有點不知所以。這是專程帶她來見識這面鏡子?她確實沒見過這麼大的鏡子,不過她對照鏡子可沒什麼興趣,每天把頭髮胡亂一把抓,戴上帽子就出門了。

「好好看清楚。」陳玄景自去書案邊,鋪開筆墨,「然後幫我畫下來。」

「畫什麼?」

「畫鏡子里那個姑娘。」陳玄景將筆遞給她,聲音裡帶著笑意,眸子里也是。認識多少年了,破天荒頭一次見她換女裝,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可想而知,婆婆不來,她是不會再換了。

鏡外站著一個她,鏡中還有一個她,如花拂影,如月照水。兩個她穿著淡藍色上襦,雪白齊胸襦裙,鮮紅絹紗披帛。女孩子們的衣裳原來是這樣好看,嬌艷如花瓣,輕盈似雲朵,相形之下,男裝簡直是荼毒了她。

梁令瓚畫過無數人,卻獨獨沒有畫過自己,提著筆感覺有幾分奇妙,還有幾分不好意思:「畫我幹嘛?」

「不幹嘛。」陳玄景板起臉,「考考你會不會畫自己,行不行?」

「這有什麼不會的?」

「那就畫啊。」

梁令瓚正要落筆,忽然想起:「你可不許讓別人看啊。」

「放心。」他怎麼捨得?

就在此時,院中有人道:「玄景,在屋裡嗎?」

「是我大嫂。我出去看看。」陳玄景說著,帶上房門出去。

「我看見蒼伯,就猜你回來了。怎麼下人都不在?」

陳玄禮的夫人是汝陽郡主,這聲音聽上去溫和舒緩,郡主想必是個賢妻良母吧?梁令瓚對著鏡子,筆尖在紙上遊走,思緒也有幾分散亂。陳玄景說喜歡她,喜歡她什麼呢?是真喜歡嗎?就像李司業喜歡春水大娘那樣?好像又不大像……

外面陳玄景只說自己想靜靜心,所以讓下人們先避一避。汝陽郡主笑:「如此是我打擾你了。可我剛從宮裡回來,惠妃娘娘問起你的事,我少不得還是要討你的嫌了……」

「大嫂,我心有所屬,已經向公主明說了。」

「唉,」汝陽郡主嘆了口氣,「咸宜公主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只怕……」

「陛下聖明,想必不會強人所難,再者,即使強也強不到我頭上。」

「陛下雖不會強人所難,但恐怕……唉,也罷了,事到臨頭再說吧。說真的,你大哥問了不止一次了,你什麼時候搬回來住?」

「請轉告大哥,我自有分寸。」

「那梁大人是太子的人,你住在梁宅終究不妥,還有源二,也該早些搬回來才是……」

陳玄景把話題岔了開去,梁令瓚模糊想起,就在她二入集賢院的那一天,陳玄景原說要吃她做的荷花糕,卻有事回了這裡一趟,再回去時,糕都涼了。

難道在那一天,她就被歸進了太子陣營,被陳家劃清界限嗎?連那位好慈祥好慈祥的陳老夫人也是這麼想的?

長安城可真是複雜啊……她有點悵然地嘆了口氣,擱下筆。

外面又說起了陳玄禮在宮中的事,看起來好像一時說不完,梁令瓚有點無聊,指頭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了敲,頓時發現了玄機。

她的這幾根手指已經可以當作第二雙眼睛,只聽得聲音略有空洞,不似一般桌面那般實沉。但書案又沒有小屜,她想了想,細細敲過去,在案角雕的流雲紋上輕輕一扭,「嗒」地一聲響,桌面緩緩開啟,露出一個小隔層。

哈哈,陳玄景藏的寶貝!

能讓陳二公子這麼珍藏的,一定都是些了不得的東西!

可把東西拿出來一瞧,她傻眼了。

一本半焦的筆記,那是源重葉告訴她已經被陳玄景燒了的樂舞手記。

一張儘管已經平展、但依然清晰地看得見皺痕的畫像,畫的是陳玄景,卻還沒畫完,因為畫到一半的時候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畫的不是源重葉,而是陳玄景。

三份同樣筆記的道歉信,翻來覆去寫的都是些自己再熟悉不過的蠢話。

她拿著這幾樣東西,一時間,外面的聲音全聽不見了。

眼前彷彿有風吹過,她在時光里刷刷穿行。

她看見陳玄景將筆記扔在火盆上,卻又不顧著燙手將它撿了起來……

她看見陳玄景穿過小道,在藏書樓後窗下那一片花園裡反覆尋找,拾起那個被揉皺的紙團……

她看見那天晚上她從太學號舍離開後,他一份份撿起了她的信……

時光一直往前一直往前,追溯到最最起始的源頭,她坐在枝葉繁茂的樹叉間,竹卷失手落下,樹下的人抬起了臉。

人面如玉,風姿若仙。

*****************************

「吱呀」一聲,陳玄景推門進來,梁令瓚手裡拿著罪證,獃獃地看著他。

陳玄景臉色一變,快步走來,搶了東西往暗格里一放,重新合上桌案,臉上帶著一絲掩 不住的紅暈,「小小年紀不學好,誰教你亂翻的?」

梁令瓚還是獃獃地,眼睛眨也不眨,目光直直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穿過他在看旁的東西。

「梁令瓚?」他忍不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一瞬間,梁令瓚的眸子亮了起來,像是神魂歸體,重新活了過來,她猛地跳起來,一把抱住他:「我懂了!我懂了!你喜歡我!你是真的喜歡我!」

她的擁抱……還是那樣的溫暖,溫暖得叫人心醉。

陳玄景笑著抱住她,從心底深處蕩漾起來的笑意,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

不敢太用力,怕她會被花瓣一樣被揉皺了,又不敢不用力,怕她會像蝴蝶那樣飛走。

抱著她的感覺啊,就像整個天地都打開,那樣明亮,那樣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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