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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所屬書籍: 將軍這樣不得體

李憐兒躲在桌子下面,抱著自己瑟瑟發抖。桌子上的茶杯相繼落到地上,她尖叫連連的樣子很是狼狽。

門外守著的阿單,一雙眼睛只盯著隔壁營帳的阿木。看到柱子倒下來那一刻,他是衝過去的,結果看到慕將軍沖的比他還快,他也就沒有過去。

還好只是有驚無險的,阿單摸著自己的小胸口。等地動穩定了,他才跑進去看李憐兒的情況。

阿單是自私的,畢竟李憐兒仗著縣主的身份為非作歹,他剛好有個機會可以公報私仇。

軍營的一切設置都是在災害和戰爭突然爆發時,可以迅速轉移的。地動這種事,只要不是山崩地裂的,軍營是不會出問題的。

李憐兒看到來人,極度恐慌的情況下,反而激發了她的神經。她突然從桌子底下攛出來,撿起地上的碎瓷片向阿單沖了過去。

阿單還是個新兵,武功都不會,見她沖了過來有些發愣。

結果眼前一晃,一道銀色的鞭子捲住了她的腰身,然後將她拉的老遠。

李憐兒驚嚇過度,臉都是青紫色的,凌上攻上去扶住她,然後點了睡穴後讓她安靜下來。

「將、將軍!」阿單嚇愣了,連忙行禮。

慕遠清收起鞭子放在腰間,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明日起加強練習。」

阿單臉色一變,就是因為他菜,他才申請來看守的,這還是逃不了這一步。

「族長,我來把她扶走!」阿木把人接過去。

「我和你一起!」阿單湊過去,也不顧及什麼授受不親的,直接抬著李憐兒的腳丟到了床上。

「你還好吧!」凌上攻剛才看到慕遠清揮鞭子都有些吃力,內疚感又涌了上來。

慕遠清伸手撓了撓背後「是有些不舒服。」

凌上攻湊上去看了看,見他背後的衣服被血染紅了一大片。

「你什麼時候受的傷?」她看著那一道近似撕裂的傷口上還有些木屑。

木屑?是那根柱子。

「原來是受傷了啊!」慕遠清滿不在乎的樣子,讓人都懷疑受傷的不是他。

「去我哪裡,我給你上藥。」凌上攻兩根手指捏著他的衣服,慕遠清做了個很誇張的動作,像是她用了多大的力氣一樣。

營帳里,慕遠清脫下上衣,露出的整個後背上都是青紫色的,而那段猙獰的傷口足足有三寸長。

凌上攻從包袱里拿出兩瓶葯,不自覺得嘆口氣「還好這些東西我收起來了,不然你就沒得用了。」

慕遠清擰眉回頭「夫人這麼早打好包袱,這是隨時準備跑路嘍!」

凌上攻低頭將藥粉倒入手帕上,然後對著他的傷口重重一貼。

「是啊!我就是隨時等著捲鋪蓋走人了。」她本意就是這麼打算的,找到兇手就立即離開這裡。

慕遠清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良久才悶沉的吐了一句「真的那麼想走?」

凌上攻不語,從另一個瓶子中到處藥油又在他背上揉著。

他的背腫的厲害,連平日里最管用的藥油都不起作用。

慕遠清盯著她看了良久,才一言不發的將頭轉回去。因為胸腔起伏的,凌上攻可以感覺到他正在生氣。

凌上攻無奈的嘆口氣,他與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是有交集的,只是因為一場誤會才相遇,不如及時停止。

「我孑然一身,而你手裡握有重兵。我活著的目的,就只是像為族人報仇。而你擔負的是百姓的期望,和萬家的團圓,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凌上攻說著說著就有些莫名的傷感。

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

慕遠清默不作聲,只是靜靜的聽著外面亂鬨哄的聲音。不久,就聽到了王知州哭喪般的哀嚎聲。

「哎呀!慕將軍啊!慕將軍救命啊!」王知州臉朝地的一頭就栽了進來,樣子摔的及其難看。

王知州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半果的慕遠清,手往眼睛上一捂,然後氣的跺腳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在你儂我儂的!」

慕遠清知道他來的用意,冷靜的說「等傷口上好葯,我就隨王大人出去。」

王知州老臉一紅,這是受傷了啊!但這不是問題,重要的是「慕將軍啊!這外面的民屋倒塌了不少啊,城角上還裂出幾條溝,深的嚇死人。」

王知州急的碎碎念「這好好的怎麼就地動了呢?地動儀也沒動靜啊?難道是壞了嗎?這老百姓怎麼過冬啊?都快新年了,開春考核業績的就來了,我怎麼交待………」

王知州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堆,言語間卻是處處為自己考慮。

慕遠清起身穿衣,突然發現自己背後的那道撕破處被補好了。

只可惜………這歪歪扭扭的綉了的是個什麼?

慕遠清盯著看了許久,終究是沒有看出來這是個什麼,然後就疑惑的穿上衣服跟著王知州匆匆離開了。

「族長,你的綉工有進步啊!」阿木目送他們離開。

凌上攻聽阿木說了一句,剛要得意結果下一句就黑了臉。

「終於能縫結實了,這蚯蚓繡的也不錯。」阿木一本正經的誇著。

「那是龍……」

「額……繡的挺結實的……」

………

宛城震倒了一大片房舍民屋,地動發生在夜間睡覺前,所以有一部分晚睡的人順利的逃了出來,但是還有一些早睡的人,受傷的受傷,死亡的死亡。

慕遠清蹲下看著眼前一條裂開的地面,正如王知州說的裂成了一到溝。

「宛城的三個城角都有這樣的溝!」肖羽稟告著。

慕遠清起身拍了拍手「城防設施有沒有被破壞?」

「有些牆體裂開了,我正在讓人修補,其餘的都還是正常的,並無異常。」肖羽說的很謹慎。

節假日,天災時,是城中防守最弱的時刻,這個時候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的。

肖羽還報告了一件奇怪的事「將軍,似乎地動只是在宛城,臨國的城市都沒有動感,只是微微覺得有異樣。這是不是有些奇怪?」

「我知道!」對於這件事慕遠清心裡早就有數了。

「你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他囑咐了一句。

…………

胡顏坐在自己店門前無聲的流著淚。

她的心血……

她裝修的店……

居然就這樣被一場地動糟蹋的面目全非,裡面的胭脂水粉摔了一地,花花綠綠的將地板染的及其詭異。那可是她製作了好多天的心血啊!還沒來得及上市,就這麼下市了。

「完了……完了……」她的銀子啊!

「王子……王子……」暉哥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面,他現在希望自己能長八條腿。

地面結了冰很滑,木齊借力的半跑半滑的上面遊走。地動一開始,他是從窗戶跳下來而趕過來的。因為大地的震動,他跳下來時根本沒有站住腳,直接摔在了地上。

雪白的中衣一大塊泥漬,手掌上還搓一大塊皮,可是這並不影響他越來越快的步伐。

暉哥實在是跑不動,只能坐在路旁大口喘著粗氣。餘震輕輕的晃動了一下,從屋頂上掉下來一塊瓦片,直直的砸到他的面前,讓他直接跳了起來。

「算了算了……」還是跟著主子吧!至少出事算工傷。

木齊趕到時,正看到胡顏一身花花綠綠的坐在上,面前是一些她搶救出來的瓶瓶罐罐的,一時間有些生氣。

「你就那麼愛錢嗎?要錢我給你,這些東西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木齊站到她的面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

本就處於悲傷狀態的胡顏,聽到他莫名其妙的話,無名火瞬間攛了上來。

「老娘的鋪子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以為你是誰呀?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我胡顏是愛錢,但是我是你用錢買不來的女人,要麼趕緊滾,要麼就閉上你的嘴……」胡顏掐著腰情緒激動的反擊。

木齊面色鐵青,剛要發火,接著腳下又是一陣強烈的晃動。

蘭顏芳的招牌在餘震下搖搖晃晃的,幾片瓦片從屋頂滑了下來,成了拉下招牌的最後一塊稻草。

木齊眼見著招牌從上面飛了下來。

「小心!」木齊將胡顏拉到懷裡,然後順勢往旁邊一滾,兩人一起摔倒了地上。

胡顏還在發愣,等到招牌落到她身旁,飛起的木屑刺痛她的臉時,她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她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又將木齊拉起來,有點不好意思的問「你沒事吧?」

木齊被地面上的瓶瓶罐罐膈的背疼,忍不住抱怨道「下次能不能自己跑出來,這麼東西在這裡……」

「你還想有下次?」胡顏聲音不自覺的飈高,她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她總覺得老天在與她作對,連最後的東西都給她搞沒了。

木齊不太明白她這憂愁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是也總算明白她可能在意的不是錢。

「別在意這些東西,千金散盡還復來嘛!」木齊安慰著。

胡顏冷笑「你還知道還復來……」

餘震停了,眼前的世界沒那麼搖晃的時候,胡顏才看清木齊居然連棉衣都沒穿就跑來了,身上的泥和摔痕看來是跑的很著急。

胡顏心頭一熱,鼻子不自覺得酸了一下。

「你是傻子嗎?」她忍不住說道。

木齊一愣,不太明白她在說什麼。

胡顏拉起他的手,只見掌心上搓掉的皮又擴大了幾分,傷口裡還嵌著碎石子和沙粒。

木齊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縮了縮手,但胡顏拉的更緊了。

「這小傷……」

「很疼吧!」胡顏低著頭在他傷口上吹了吹,然後往上面吐了幾口唾沫。

「我娘說唾沫也可以臨時治療傷口。」胡顏一本正經的說。

木齊微微有些嫌棄,但是看在她擔心他的份上,他勉強就忍了吧!

…………

對於那些剛連洞房都不盡興的新娘來說,這場地動的確不是個好兆頭。

男人們晚上就集合,帶著鐵鍬工具的出去救災了。而她們就只能圍坐在一間帳篷里,相互看著對方,心裡不僅擔心男人,而且還擔心娘家。

可是慕遠清是下了死命令的,家屬要留在這裡,起碼要先確保她們的安全。有幾個情緒激動的,捂著臉哭了幾下,又被旁邊的人勸住了,好歹是忍了下來。

「這樣下去不行!」凌上攻搖頭,女人都是水做的,聚在一起是保證安全了,但同時都會相互傳播焦躁和不安的情緒。

一旦這種負面情緒傳播開來,女人哭起來估計也就只能把他們的男人或者娘家人請來了,這樣就無形的為軍隊增加了麻煩。

凌上攻吩咐炊事營做了些面片湯,然後抬著盆就端進來。

「來來來,剛出鍋的還熱乎著呢!」凌上攻打破了低沉的氣氛,拿著勺子攪動了一下大盆。

大家都滿目憂愁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摳指甲和擰手帕。

凌上攻放下勺子,語氣稍微強硬了一些問道「大家嫁給軍人前有沒有想過你將來要面對什麼問題?是不是做好了當一名軍嫂的準備,所以才決定成親的?」

大家聽了她的話,眼觀鼻,鼻觀眼的看了看,然後低頭繼續不說話。

「想過啊!」安安抱著一堆木碗進了屋,然後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分給大家。

「我想過有一天當寡婦,想過有一天丈夫斷手斷腳,想過有一天被敵人抓過去威脅他。」安安說著「還想著萬一有一天立了軍功,我還能當個軍官夫人呢!」

大家微微一笑,這確實也是她們想過的問題。但是她們想嫁給軍人的最終目的,除了軍人老實,有軍規約束,更多的是因為他們有上升的空間。

動蕩的邊關,立功與危險並存的。只可惜她們只考慮了前者,卻忘了後者才是很多人的結局。

「那麼……有誰想過……當一名軍嫂該做什麼呢?」凌上攻拋出一個話題。

大家瞬間抬起頭,似乎對她這個問題提的有些奇怪,就連安安都有些愣住了。

「不就是安心在家給他生娃,照顧父母,然後洗衣做飯……」有人低喃了幾句。

凌上攻說道「是要孝順父母,生兒育女,但這是天理人倫,你們可否知道,一個軍嫂的具體該做的事,就只有解決丈夫的後顧之憂這麼簡單嗎?」

大家皆是搖頭,誰也不太明白凌上攻到底在說什麼。

安安試探性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弱弱的說「難道是說,應該對軍營做些什麼嗎?」

凌上攻滿意的點頭「是啊!畢竟你們是軍人的妻子,享受一些的時候,當然也要付出些什麼。你們可以哭,但是不要對著你們的丈夫,他的戰友哭,這樣只能增添他們的負擔。」

幾個掛著淚痕的人,悄悄的擦了擦眼淚。

凌上攻繼續說道「說句不好聽,嫁給了當兵的男人,自己只能是妾室,而大夫人永遠是國家。」

噗嗤——

安安忍不住笑了出來「結果我們是干著妻的活,受著妾的事。」別人都跟著笑了出來。

凌上攻邊往碗里舀面片湯,邊說「大災大難面前,我們要想的是忠和義。於國,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是為忠。於私,有什麼能比過了命的關係更為親近的,所以丈夫難免會顧及戰友,這是義。」

「那……我就只是擔心他的安全而已……」有人小聲說著,言語里儘是委屈。

「夫人沒說不能擔心,只是說不要坐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額額額等消息。」安安一語點破。

然後接著就有人反應過來了「夫人是說,在這種情況下,讓我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凌上攻心裡暗暗的嘆口氣,終於有人說到點子上了。她用眼神示意下了安安,後面的事就交安安了,畢竟她也不能真帶著一幫女人去救災。

凌上攻剛出門口,就見一隻巨形笨鳥,正叼著一截枯樹一樣的東西,歪歪斜斜的飛過來,然後一頭栽進了門口堆高的雪裡。

凌上攻撿起地上枯樹,渾身止不住的發寒。

莫非這場地動………

阿爹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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