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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回歸

所屬書籍: 多喜一家人

  貴和開車回家, 車行至長樂鎮,見佳音提著很多食材趕路, 忙停車招呼:“大嫂, 今天什麼日子?您幹嘛買這麼多菜?”

  佳音說勝利要請同學來家裡玩,得多準備些吃的招待他們。貴和讓她上車, 將她送到家門口,路上抱怨小弟折騰人,換成他就給點錢讓他領同學們出去吃, 何必這麼麻煩。

  佳音自有用意:“他難得請同學來玩,要是怠慢了朋友,他會丟臉的。”

  大嫂的溫柔令貴和感動感嘆:“你待他真比親兒子還親,他親媽要是知道了也得慚愧死。”

  佳音笑道:“他現在跟孤兒差不多,我們是該多愛護他, 不然怎麼對得起爸。”

  中午她大秀手藝, 燒了滿滿一座好菜, 來做客的三個男同學都是吃貨,像孫悟空赴蟠桃會,歡喜不盡, 飯後聚到勝利房間仍是贊聲不絕。

  外號“豆芽”的男生問:“勝利,你大嫂做的菜真好吃啊, 是專業的廚師嗎?”

  勝利誇耀:“我大嫂有專業的技師證, 去高級飯店應聘也沒問題。”

  另一個叫“鍾強”的又誇千金的點心做得不錯,聽勝利說姐姐正在培訓做糕點師,預祝她一定能成功。

  第三個叫“大江”也給予賽家人整體好評:“你家裡人對你真好, 上次去李強家玩,她媽媽嫌我們煩,一直愛搭不理的,別說做飯了,李強給我們吃了幾塊餅乾她都不高興,當著我們的面說閑話。我們都說以後再也不去他家玩了。”

  這話令勝利十分自豪:“我們家的人可大方了,絕不會那樣。”

  豆芽揶揄:“這麼看來你是你們家最小氣的,平時讓你請一瓶可樂你都捨不得。”

  勝利反駁:“你自己也有零花錢,幹嘛老讓別人請客。”

  話題轉到零花錢上,男生們開始相互詢問財政狀況,輪到勝利時他也給出報表:“以前爸爸在,每月給我三百,現在我大嫂每月也給我三百,我三哥給我五百,我姐夫給得更多,平均一個月有兩千多吧。”

  這在班上算土豪級別了,同學們咬牙羨慕,恨不得跟他交換錢包。

  勝利打趣:“這就是兄弟姐妹多的好處,趕緊讓你爸媽給你們生個弟弟妹妹吧,以後你們的小孩也能領到很多零花錢。”

  這玩笑遭到集體批判,大江先用沒商量的口氣駁斥:“我才不要呢,做獨生子女,以後家裡的財產全是我的,再多個弟弟妹妹今後會失去一部分遺產,說不定我爸媽還得讓我幫忙養他呢。”

  豆芽也現身說法:“我也不想要弟弟妹妹,我爸媽當初想生二胎,我死活不答應,威脅他們敢生下來我就把那孩子扔掉,他們一害怕就不敢生了。”

  勝利立刻質疑這兩個臭味相近的朋友的三觀。

  “你們這些人真是自私自利,只想享受不懂付出,有兄弟姐妹多好,我要是獨生子女現在就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哪能享受這麼好的待遇。”

  鍾強替他們辯論:“你怎麼不想想你要是獨生子女,這棟房子和你爸的遺產都是你的,夠你花很長時間了。”

  這話更惹急了勝利:“你們還說我是守財奴,我看你們才是眼裡只有錢,從小見識淺薄,沒體驗過大家庭的溫暖,我就喜歡我們家人多,沒有哥哥姐姐們我會寂寞死的。”

  大江勸他別用自身經歷揣度他人,客觀評說:“那是因為你運氣好,遇上好的哥哥姐姐,我爸媽都是多子女家庭出生的,我那些叔伯舅舅姑姑姨媽一個個自私得要命,只知道欺負算計我們家,我巴不得我爸媽跟他們斷絕干係呢。”

  勝利當面指出癥結:“出現這種情況只能怨你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教子無方,家風不正才會這樣。”

  上樑不正下樑歪,他從小就認為哥哥姐姐們的正直善良都源於父親的言傳身教,這是父親最令他崇敬的地方。

  豆芽酸溜溜說:“所以說你運氣好啊,誰不想生在父慈子孝的人家,可出生沒得選,你投胎時是走了狗屎運了。”

  “那說明我和我們家的人有緣,命中注定要做一家人。”

  勝利見他們都不太高興,大概被他戳了痛處,識趣地改口問他們下午去哪兒玩。這時千金送來她剛做好的草莓乳酪,讓小客人們嘗鮮。

  男生們空有食慾而肚量不足,苦笑:“姐姐,我們剛吃過飯,都撐死了。”

  她卻說:“男孩子熱量消耗快,玩一會兒就餓了,我做了很多,等你們走的時候一人帶一盒回去。”

  勝利知道姐姐是個好動的大小孩,今天又剛好有空,懇求她領他們去城裡玩,申請馬上得到批准,一行人興高采烈出發了。

  景怡下午打電話約千金晚上看電影,聽說她要招待小舅子和他的同學們吃晚飯,夫妻倆只能改期再約。他下班後先回家,走出停車場,一個背碩大旅行包,身材高壯膀粗腰圓的婦女近前朝他打招呼。

  “小兄弟,請問長樂正街怎麼走啊?”

  這女人大概四十來歲,操東北口音,想是初到此地。

  景怡樂於助人,藹然道:“我就住在長樂正街,帶您去吧。”

  女人笑嘻嘻跟著他,積極搭訕:“俺以前也住那兒,十幾年沒回來,鎮上全變樣兒了。”

  “您以前住哪兒啊?”

  “長樂正街三弄15號。”

  聽她陡然報出賽家的地址,景怡驚訝停步:“大姐,您先生貴姓呀?”

  “姓賽。”

  他懷疑幻聽,懵然學舌:“姓賽?”

  “是啊。”

  顯而易見的驚訝引起女人重視,盯住他的臉細細打量,炸出鞭炮般的歡喜。

  “哦喲!這不是景怡嗎!老天爺,竟然在這兒遇上了!瞧俺這沒眼力見的,剛才愣沒認出來。哎呀,十七年不見,您更體面了,怎麼樣,如今繼承您家的企業,當上大老闆了吧?俺早說龍生龍鳳生風,瞧這通身的氣派,真是個標緻的公子哥。您不是住在城裡嗎?怎麼搬回長樂鎮來啦?是不是為了照顧您奶奶?她老人家可真是老壽星呀,今年該八十好幾了吧。”

  景怡越聽越驚,這女人對他的情況如此熟悉,看樣子真是故人。

  莫非就是那一位?

  “您是宋引弟宋阿姨?”

  宋引弟是多喜的第四任老婆,也就是勝利的生母。

  他姑且一猜,心中填滿疑惑。宋引弟的模樣他還記得,同眼前這位身高相仿,但體型起碼縮水一半,人臉上橫肉一多,五官變型,效果勝過整容。他怕錯認又盼認錯,這女人是地雷,一朝歸來,鐵定滿地開花。

  然而禍從天降不能趨避,災難往往就從最壞的地方來。只見女人滿臉堆歡,連呼:“是呀!是呀!俺就是宋引弟,難為您還記得!”

  一股血潮湧上頭部,景怡下意識朝家門的方向張望,強做鎮定地向這位“岳母”問好。

  “宋阿姨,多年不見,您比以前富態多了。”

  宋引弟笑道:“俺是窮命,喝水也長肉,哪像您呀,天生富貴,腰纏萬貫也不外露。曖,這些年俺只顧討生活,都沒時間跟老賽聯繫,也不知他那一家子過得如何。”

  “……他們都還好。”

  “是嗎!您還跟秀明來往嗎?俺走的時候他媳婦剛過門,如今孩子都老大了吧。小亮貴和呢?也都成家了吧。還有俺那苦命的勝利,哎喲十七年,俺日思夜想,想得心尖流血,傷疤一層蓋一層呀。”

  宋引弟揉搓眼眶做悲傷狀,瞧著倒不假,接著又問:“對了,還有千金,那死丫頭也快三十了,脾氣還像從前那麼壞嗎?應該好多了吧,不然怎麼嫁得出去。當年俺就看不慣老賽溺愛她,把女兒寵成公主有什麼用,半點不懂事,只能當成老姑娘養著,敢娶她的男人眼睛肯定都長在腳板心!”

  她當年就是個刺頭,愛好是吵架,特長是罵娘,修鍊多年掐架功力想必已臻化境,景怡想像她與賽家眾人對決的場面,冷汗猶如黃河決口。

  “阿姨……千金十年前就嫁給我了,兒子今年八歲,和她大哥的小兒子在一個學校念書。”

  宋引弟也被這奇聞嚇壞了:“您和千金結婚了?這麼說您現在是賽家的姑爺!”

  “是。”

  “那俺該叫您金姑爺了!金姑爺,您怎麼能娶千金呢?那丫頭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配得上您,憑啥給您做媳婦啊,這不是豬八戒戴鳳冠,糟蹋寶貝嗎?您真是大慈大悲,捨己為人,俺要是早知道這事兒,准叫老賽為您立個長生牌位!”

  她說著就作揖打恭,姿態虔誠,把他當成祭台上的牲禮。

  景怡頭疼得似遭車輪碾壓,情知無力化解這一麻煩,被迫領回去移交給賽家人。

  宋引弟情緒高漲,似盛夏知了嘴巴一刻不停,不像初來乍到,也不像故地重遊,彷彿一直生活在長樂鎮,未曾離開。

  走進賽家院門,她拔腿直奔屋內,佳音和美帆正要出去散步,被她擋牆似的身軀碰撞,倒跌幾步摔下去。

  美帆驚忙攙扶大嫂,瞅著那魁梧的女人惶恐叫嚷:“這是誰啊,來我們家做什麼?”

  宋引弟盯著她眼珠上下轉動:“你又是誰啊?”

  她面帶惡相,酷似《水滸傳》里的顧大嫂,美帆發憷,挽住佳音壯膽,又想叫貴和下來保駕。

  宋引弟已認出佳音,一笑臉上聳起幾座肉山。

  “大媳婦!你還認得俺不?”

  佳音又驚又疑,這東北腔的聲音掘開腦中的土堆,刨出一堆破銅爛鐵。又聽景怡走來介紹:“大嫂,你忘了?這是宋引弟阿姨。”

  她一陣耳鳴,像被火車撞倒,拚命忍住震撼費力強笑:“四、四媽,您回來了。”

  宋引弟搶過她的手,握在油膩膩的掌心搓揉:“回來啦!回來啦!離開這些年你們好像都過得不錯,老賽干工程發財了吧,瞧這房子蓋得多漂亮,跟別墅一樣,這大申州就是有錢,鄉下地界都比俺老家的城市富裕。孩子們在哪兒?趕快一起叫出來!四媽想死他們啦!”

  美帆唬得肝顫,小聲問佳音:“四媽?難道,她就是勝利的……”

  畏縮的模樣最易當靶子,立時被宋引弟喝問:“你是誰啊,在我們家幹什麼?”

  佳音忙摟住美帆的肩膀,提供安全感。

  “四媽,這是小亮的愛人,美帆。”

  宋引弟收起兇相:“哦,原來是老二的媳婦啊,老二今天回來了嗎?”

  “他在加班,可能會晚些回來。”

  “他現在還住這兒?怎麼沒出去獨立,是不是混得不好啊?”

  “不是,是爸讓他們搬回來的,貴和現在也住這兒。”

  “老三結婚了嗎?”

  “還沒呢。”

  宋引弟大致摸了摸家裡的近況,拍腿說:“咱們別杵在這兒說話啊,我趕了一天路,腿都快走折了,快進屋去吧。”

  她大搖大擺長驅直入,硬把賽家當成自己的地盤。佳音、景怡、美帆三人處事都文雅有禮,拋不下待客之道,默默達成共識——把這個包袱留給秀明處置。

  要說這個宋引弟和賽家的緣分來得真夠稀奇。

  大約十八年前,長樂鎮上來了個二十齣頭的流浪、女,那是個杏花欲飛的晴潤早晨,她坐在長樂正街一家店鋪門前低矮的石階上,背靠一隻磨損過度的編織袋,裡面裝著她全部家當——幾件舊衣服,一條舊棉絮。

  無路可投的她糊裡糊塗飄遊到這個鄰近都市的小鎮,又累又餓,寸步難行,打算等店鋪開門進去討些米漿果腹。困頓中,街頭走來一位頭髮花白,身穿藍底白條運動服,腳踩軍用膠鞋的大叔。四面靜寂,乳白色的煙霧懸浮在青磚黑瓦間,宛如演出時的乾冰特效,整條街都是舞台的背景,烘托著男女主角的邂逅,男的是賽多喜,女的是宋引弟。

  那天多喜晨練歸來,見宋引弟蓬頭垢面坐在台階上,便以老者的姿態好心詢問,得知其處境後十分憐憫,領她去早點鋪吃飯。三鮮餡的小餛飩她一口氣吃了八十個,吃飽喝足就開始哭訴身世。

  她自稱老家在東北鐵嶺,去年死了爹,受不了繼父虐待,孤身偷跑出來。一路南下吃盡苦頭,走到這裡已筋疲力盡,不想繼續流浪,哀求好心人收留。多喜當時的年齡做她的父親也合適,不忍讓小姑娘流落街頭,將她領會家安頓。

  沒幾天,這事長腳跑遍全鎮,淑貞幾個老嫂子聚集議論,都說多喜打了好幾年光棍,老大老二成人了,尚有一對還在念小學的雙胞胎,家裡正缺個管事的,既然宋姑娘無處去,不如說給多喜做老婆,這樣女的有了歸宿,男的也有了伴兒,豈不兩全其美?

  於是輪番跑到多喜跟前遊說,企圖強行保媒。

  多喜過慣光棍日子,不願讓一朵鮮花插牛糞,說什麼都不答應。誰料牛糞不願意,鮮花先點頭,宋引弟竟主動找淑貞商量,說她是窮苦農村出來的野丫頭,沒文化沒技能,長得也不算太好看,不指望嫁貴婿。多喜年紀是大點,可心腸好講義氣,值得託付終生,只要婚後待她好,讓她豐衣足食,她也沒啥可圖的。

  淑貞見有這等好事,能不極力攛掇?每日邀一幫姐妹上門撮合,說得天上掉星星,土裡長元寶。多喜耳根子被磨軟了,再看千金貴和的確需要一位母親照料,便欣然接受這樁親事,在宋引弟催促下托關係領了結婚證,做了合法夫妻。

  他們成親那天正趕上送子娘娘過生日,說來也奇,宋引弟過門便懷孕,不到兩個月肚子已明顯鼓脹,五個多月後生下個大胖小子,就是勝利。

  再不久,秀明也娶了媳婦,鎮上人見到多喜便道喜,祝賀他雙喜臨門。多喜無話,先嘆口氣再笑一笑,像是喜憂參半。人們猜老夫少妻過日子多半不太和諧,果然,不等勝利滿月,宋引弟便收拾包袱離家出逃,還捲走多喜十二萬元工程款。最後見到她的人說那天早晨看見她背著包袱和一個陌生男人手拉手沿河飛奔,轉眼跑沒了影。

  為這事淑貞好幾年不敢跟多喜打照面,逢人便罵宋引弟忘恩負義,是殺千刀的賊婆娘。後來還是多喜不計前嫌主動修好,只叫她別在人前提起宋引弟,淑貞抱愧,挖空心思安慰他,便說十二萬買個乖兒子,貴是貴點,卻也不虧。多喜笑得見牙不見眼:“十二萬太少哦,再多錢都買不到勝利這麼又乖又聽話的孩子,我賺大發了。”

  從此,時光平靜流逝,抹去宋引弟留下的痕迹,人們逐漸淡忘她的存在,雖然見到勝利還能想起他有位母親,卻不願追憶,更無意尋訪,連勝利也是這樣。

  誰都沒料到,十七年後她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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