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書城
返回 無憂書城目錄
無憂書城 > 現代文學 > 東方 > 第五部 長城 第六章 鋼鐵戰士

第五部 長城 第六章 鋼鐵戰士

所屬書籍: 東方

  隨著整個戰線小部隊活動的開展,敵我之間的中間地帶,已經不是什麼真空地帶,而是我軍十分活躍的狩獵場了。這種仗規模雖小,因為便於發揮我軍近戰夜戰的特長,往往能成班成排地全殲敵人。這樣,不僅掩護了我軍修築坑道工事,而且打擊了敵軍的氣焰,限制了敵人的活動,把鬥爭的焦點推到敵人的前沿去了。

  在這期間,調皮騾子王大發這個班,是少數沒有攤上任務的單位之一。再加上班裡人風言風語地說;「咱們班長要不是調皮騾子,早就輪上了。」這些話更使調皮騾子吃不住勁。所以這天郭祥來到班裡,他就不冷不熱地說:

  「連長,你也到我們落後班來轉轉?」

  郭祥一聽味道不對,連忙坐下來說:

  「你這個——」他本來要叫他調皮騾子,又臨時改口說,「王大發同志,有什麼意見哪?」

  「班長落後,全班也跟著落後。」調皮騾子把頭一歪。

  「沒有人說你落後嘛!」郭祥和藹地笑著說,「入朝以來,大家對你的印象早改變了。就是有時候叫你『調皮騾子』,也是為了親熱.沒有別的。」

  「這,我倒並不在乎。」

  「那你是為了什麼呢?」

  「班裡有人說,要不是調皮騾子擔任班長,任務早到家了。」

  「咳,怎麼能這樣看!」郭祥笑著說,「要求任務的人這麼多。總要有先有後嘛!再說,這伏擊越往後越難打,我早就盤算著,讓你挑大頭哩!」

  俗話說,話是開心斧。調皮騾子聽到這兒,噗哧一聲笑了,就像石子投進池水裡,臉上漾著歡樂的波紋。

  「咳,連長,」他說,「你幹嗎不早告我一聲兒,弄得我這些天連覺都睡不香!」

  郭樣笑了笑。正起身要走,他上前攔住說:

  「連長,你先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談呢。」

  郭祥見他的神色很少這樣莊重,就重新坐下。掏出煙荷包,遞給他一小條紙,一塊捲起大喇叭筒來。那調皮騾子漲紅著臉,手指頭一個勁地抖索著,煙末幾乎撒了一半,還沒有卷上去。老實說,這位老資格就是在兵團司令面前,也一樣談笑自若,今天這麼忸怩,是很少有的。

  郭祥瞅了他一眼,笑著說:

  「大發,你有話可是說呀!」

  調皮騾子遲疑了半晌,才漲紅著臉說:

  「你們到底對我有什麼看法兒?」

  郭祥笑著問:

  「你怎麼問起這個?」

  「我今天就是要了解這個。」調皮騾子固執地說。

  「我以前不是說啦,」郭祥笑著說,「你在戰鬥方面,吃苦方面都沒有說的。」

  「別的方面呢?比如說我的家庭出身方面?」

  「這當然役有問題。誰也知道,你是窮得噹噹響的貧農。」

  「思想方面呢?」

  「思想方面么,」郭樣說,「據我看也有很大進步。」

  「既是這樣,」他激動地說,「你們要我的翅膀長到什麼時候?」

  郭祥見他十分激動,連忙笑著說:

  「關於你的入黨問題,我們正在準備討論。」

  「噢,還在準備!」調皮騾子嘆了口氣,「我跟毛主席幹革命這麼多年了,到今天還是個非黨群眾!當然,這主要怨我的思想覺悟太低。可是思想是變的嘛,覺悟就不能提高啦?說實在話,過去我干區小隊,最多就看到我們那個縣。一說出縣,看不見村頭上那棵歪脖柳樹了,就慌了神了。幸虧了黨一步步引導我,打開了我的眼界。後來我又認為,只要打敗蔣介石、國民黨,革命就算到『底』了,就可以回家去捋鋤把子了。自從政委跟我談了話,我才知道毛主席說的:奪取全國勝利,這只不過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一出大戲.只演了個頭兒。從這時候,我的思想才敞亮了,就像老在小山溝里出,一下子爬到山頂上似的。……」

  郭祥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著問:

  「大發,你過去不是常問,這『革命到底』的『底』到底在哪裡?現在找到了沒有?」

  調皮騾子的臉紅了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關於這個問題,我過去確實搞不清楚。這次入朝,我看到朝鮮人民的苦難,就更覺得帝國主義可恨。我就想,光看到自己的國家解放了,看木到帝國主義還在全世界搗亂,怎麼能算覺悟高呢?現在我明白了:這個『底』就是帝國主義統統完蛋,一切反動派在地球上統統消滅,共產主義徹底實現!也許,建設共產主義,我趕不上:可是豁出我這100多斤,給共產主義清除清除障礙,墊墊地基,我還是有用的。……連長,我看你們不會不要調皮騾子這樣的人吧!?」

  調皮騾子說著,由於過分激動,兩顆黃豆一般的大淚珠子,終於剋制不住跌落下來。郭祥心裡也熱辣辣的,攥住他的手說:

  「大發同志,我承認過去對你的看法有些偏差,對這問題抓得不緊。」

  「算了,」調皮騾子把頭一擺,「我不是一定要領導上向我承認錯誤。你們知道我心裡想些什麼也就行了。」

  郭祥忽然想起什麼,問:

  「大發,你母親現在怎麼樣了?」

  「沒有問題!」調皮騾子愉快地說,「她來了信,說楊大媽的合作社辦起來以後,我們村也跟著辦起來了。俺娘這會兒吃有吃的,燒有燒的。每天一睜眼,小兒童就把水缸給她挑得滿溜溜的。她身子骨弱,社裡專門給她派輕活,只要拿著長竹竿嚇唬嚇唬鳥雀就行了。」說到這兒,調皮騾子滿臉是笑地說,「這個社會主義,我以前不知道什麼樣兒,看起來還就是不簡單哪!」

  兩個人又歡洽地談了一陣,最後,郭祥立起身來,鄭重地說:

  「王大發!你把任務好好考慮一下。因為敵人吃虧吃多了,現在打伏擊可要特別耐心才行!」

  「這就請領導上放心吧。」調皮騾子笑著說。

  郭祥臨到洞口,又回過頭笑著說:

  「王大發,我也給你提個意見:以後說話你少帶點刺兒行不?」

  「刺兒有刺兒的用處。」調皮騾子笑著說,「今天,我要是說:『連長,你有時間沒有?咱們談談。』你一定會說:『好好,等我找個時間。』說不定拖到什麼時候!你瞧,我剛說了個『落後班』,你馬上就坐了下來。」

  「咳,怪不得人說你是調皮騾子!」郭祥用手點了點他,笑著走了出去。

  正如郭祥所料,現在打伏擊是越來越困難了。

  在對面無名山的兩側,各有一道較寬的山溝。右側那條溝,我們取名為「八號溝」。溝口外有一塊小小的高地,上面有三五株挺拔的白楊。這裡經常隱伏著小股的敵人,準備打我們的伏擊。郭祥計劃以反伏擊的放式,來殲滅這股敵人。為了提前到達,讓調皮騾子這個班認真做好偽裝,天色剛交黃昏就提前出發。

  可是,事與願違,這支七個人組成的小分隊,在草叢裡忍受著密密的蚊蚋的侵襲,直到凌晨三點多鐘,還不見敵人的影子。

  夏日晝長夜短,按實際情況,已經該回去了。但是由於調皮騾子長久沒有攤上任務,求戰心切,仍然紋絲不動地聚精會神地伏在草叢裡。

  終於,副班長李茂——一個個子短小的四川人忍不住了,他從草叢裡爬過來,悄聲地說:

  「班長,敵人恐怕不來了吧?」

  「你是不是想回去呀?」調皮騾子瞪著眼說。

  「不,我是說可不可以摸敵人一下子,抓一兩個回去也足好的。」

  「這行!」

  調皮騾子本來也有這個想法,就欣然同意。他決定自己帶一個組打正面,讓李茂帶一個組從側翼繞上去。動作要求「隱蔽迅速」,「抓一把就走」。

  可是李茂的那個小組剛下了小高地,還沒有走出多遠,轟隆一聲巨響,就像落到他們身邊一個大炮彈似的,眼瞅著三個人在火光里倒了下去。調皮騾子心想,說是炮彈吧,又沒聽見炮彈出口聲,想必是中了地雷。接著,敵人的照明彈打了起來。調皮騾子見情況不妙,就三腳兩步地跑過去,看見李茂和另外兩個戰士都負了重傷,倒在草叢裡。他當機立斷,馬上命令其餘二個戰士把傷員的手榴彈解下來,然後背著他們迅速撤退:自己在後而擔仟掩護。這時山頭上敵人的輕重機槍已經像雨點般地撲射過來。

  天色已經微明。調皮騾子估計敵人很有可能下山追截,那三個同志背著傷員也不可能走得太快,危險仍然是存在著的;就提著好幾掛手榴彈和子彈,重新回到小高地上,蹲在一個炸彈坑裡。監視著山上的敵人,準備著將要來臨的一場惡鬥。

  果然,時間不大,從山坡上下來三十幾個敵人,大呼小叫地去追那幾個背傷員的戰士。調皮騾子是聞名全團的射手之一。他冷靜沉著地瞄準敵人,立時就打倒了幾個。敵人不敢追趕,就調轉頭把小高地包圍起來,想來抓他活的。

  「好狗日的!你的野心倒不小哇!」

  他狠狠地罵了一句,接著把一顆顆手榴彈,都趁空隙咬開蓋子,把彈弦舐出來,在面前擺了一溜。這一切都做得從容而又迅速。因為他已經清醒地估計,眼前的形勢:此刻突圍不僅不可能,而且還會使他的夥伴不能脫險。如果能多拖一些時間,同志們的安全也就愈有保證了。

  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東面的坡坎下鑽出來五六個敵人,一面打衝鋒槍,一面衝上來。調皮騾子不動聲色,等敵人衝到30米處,接連投過去三顆手榴彈,打得敵人滾的滾,爬的爬,只剩下一兩個躥回到坡坎下面去了。

  調皮騾子的嘴角,輕蔑地笑了一笑。一回頭,後面有兩個敵人,正從草叢裡悄悄地爬過來。調皮騾子裝作沒有看見,也不驚動他,只等這兩個傢伙爬到七八步遠,才突然轉身,舉起衝鋒槍,給他倆點了名。其中一個翻了兩個身死在那裡,另一個鋼盔被擊穿,腦袋一歪就伏在那裡不動了。

  調皮騾子接連打垮敵人兩路進攻,心中一陣高興。加上我方炮火這時也向無名山進行間歇射擊,心裡更受鼓舞,胃口就大起來。他心中暗想:「如果能多多殺傷敵人,突圍還是有希望的。」

  這時,只見南邊坡坎下草棵一動,搖搖晃晃地露出一頂鋼盔。他剛舉起槍來準備摟火,又立刻停住,原來那頂鋼箍是用一根小棍兒頂著。他低聲地罵了一句:「還跟我來這個花招昵!」就沒有理它。過了一會兒,坡坎下伸出兩個腦袋,一伸一縮。調皮騾子心想,「讓他們過於膽小反而不利」,就仍然不加理踩。果然,敵人的膽子漸漸大起來,坡坎下先後伸出七八個腦殼,悄悄地爬上了坡坎,試探著向彈坑接近。等他們進到適當距離,調皮騾子才抓起一個大個兒飛雷,一揚臂,嗖地投了出去。轟隆一聲巨響,登時像大炮彈一般掀起一股濃煙。他怕不解決問題,又一連投了幾個手榴彈,半個山坡霧沉沉的。煙氣消散,這七八個敵人大部被炸死,只剩下兩個撅著屁股往回爬,也被調皮騾子補了幾槍,趴在塄坎上不動了。

  調皮騾子覺得很過癮,正自高興,忽然背上像有人捶了一下,一扭臉,一顆小甜瓜手榴彈從背上滾下來,在炸彈坑裡嘀溜溜亂轉。他來不及思索,就把手榴彈抓在手裡,立起來一揚手投了回去。手榴彈還未落地就轟隆一聲爆炸了。幾乎與此同時,他聽見背後「噠噠噠」一串衝鋒槍聲,背上一麻,就昏倒在彈坑裡了。等他清醒過來,覺得渾身無力,肚子里熱乎乎的;低頭一看,腰裡的皮帶鑽了好幾個洞。他把懷解開,腸子已經流出來,像小茶碗那麼一坨,垂在褲腰上。鮮血順著兩條褲腿流個不住。

  這時,調皮騾子心中想道:「今天我已經打死了快20個,早夠本了。我要能堅持一下,再打死幾個,就純粹都是賺的。」

  這樣一想,精神又振奮起來。他一看左臂上還纏著的毛巾,那是昨天晚上夜間戰鬥的聯絡記號,就想把它解下來,墊著它把腸子塞進去。可是剛剛解下毛巾,猛一抬頭,四五個黃毛臉的敵人已經衝到面前五六步遠,正要來抓他活的。他登時怒火衝天,霍地立起身來,一隻手用毛巾捂住肚子,一條臂夾著衝鋒槍,一陣猛掃,把四五個敵人都打倒了,怕他們裝死,每個又補了一槍。這時候,他的腸子已經流出了一大拖,站立不穩,又坐在彈坑裡……

  他冷靜地清查了一下彈藥。手榴彈只剩下兩枚,子彈也不多。他很後悔,剛才一時發怒,消耗了過多的彈藥。他把剩下的子彈從梭子里扣下了兩粒,裝在口袋裡;手榴彈也留下一顆:準備在最危急的情況下,留給自己。這位老戰士,由於過度地自信,是很少有這種心境的;但是眼前的情況.使他不能不作最後的準備。

  可是出人意料,敵人既沒有撤退,也沒有再上來,竟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僵持局面。天色不知什麼時候,陰沉起來,一陣狂風過後,跟著來了一陣暴雨。調皮騾於忽然靈機一動,自己叫著自己的名字道:「王大發呀王大發!你不趁機突圍,還在這裡傻等什麼?」這麼一想,就用那條毛巾墊著,想把腸子塞進去;結果竟塞進了一多半,剩下一坨實在塞不進去,只好忍著疼痛把腰帶往緊里扎了扎。接著,一手提著槍,一手拿著手榴彈,走出彈坑。避開北面的敵人,從西面繞了出去。

  在雨煙的提護下,調皮騾子順利突圍,艱難地跋涉在草莽里。如果說在剛才緊張的情況下,他覺得身上還有些力氣;等走到河邊,回頭看看後面並沒有敵人追趕,就覺得實在走不動了。他站在河邊,稍微休息了一下。此刻他最怕的就是在河裡滑倒,如果那樣,就很可能爬不起來。這樣盤算了一會兒,就想在近處折一根樹枝。沒想到,一根並不很粗的小樹枝兒,用盡全身力氣竟然折它不斷。沒奈何,只好拄著衝鋒槍,極力穩住步子,才過了那道不足一丈寬的小河。

  過了河,兩條腿就像綁了兩塊大石頭似的,每過一步都像有千百斤重。他只好走幾步,歇上一歇,又接著走。他覺得走了很長很長時間,回頭看看,並沒有走出多遠。由於草深路滑,一腳蹬空,跌倒在坡坎下面,頓時又昏迷過去。過了很長時間,他才蘇醒過來。看看天色像快要黑了的樣子,雨還沒停。他掙扎了好幾次,都沒有站起來,心裡不由生氣地罵道:「王大發呀王大發!你也是一個老戰士了。大江大河過了多少,今天就這幾步路,你怎麼就走不了啦?你還爭取入黨呢,你還埋怨支部沒有討論你的入黨請求呢!每個共產黨員都應當是鋼鐵戰士,你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還談什麼入黨呵!」他對自己的責備果然有效,抓著灌木叢,拄著槍把硬是站了起來,又開始了比平常幾千里路還要遙遠的征程。……

  正在他艱難地跋涉時,忽然聽見後面沙沙地響。他吃力地轉過頭去,見草叢向兩面微微搖擺著。他驀地一驚,以為是敵人追過來了,就停住腳步,把子彈嘩地一聲推了上去,靜靜地等待著。時間不大,聽見草叢那邊一個人說:「我看他不會叫敵人虜去。別看這傢伙平時大大咧咧,到關鍵時刻是很過硬的!」另一個說:「很可能是負傷了,你看小高地上的炸彈坑裡好大一攤血喲!」第三個說:「你怎麼知道是他?」第二個又說:「你沒看見那一堆手榴彈弦嗎!還是得順著血印找才行!」又一個說:「要是不下雨就好了,一下雨血印也看不見了。」說到這裡,只聽一個人用命令的口氣說:「大夥散開一點,在草棵里仔細撥拉撥拉。就是把這草地翻遍,也得把他找著!」調皮騾子聽出,說這話的正是自己的連長郭祥。

  他心裡一陣熱乎乎的,就盡全身的力量喊了一聲:「連長!我在這裡!」但是想不到自己的聲音這麼微弱,加上雨聲又大,簡直就跟沒有喊出來似的。他只好把手指探上扳機向空中放了一槍……

  郭祥披著雨衣,撥拉著草棵趕過來,看見調皮騾子渾身上下,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他一隻手用衝鋒槍拄地,一隻手用毛巾捂著肚子,臉色像塊白紙,一點血色也沒有了。郭祥馬上扶住他,接過衝鋒槍,緊緊握著他的手,激動得說不出話。

  「我沒有完成任務……」調皮騾子一句話沒有說完,眼淚就刷刷地流了下來。

  「這不怪你。」郭祥鼻子酸酸地說,「主要是我對敵人的地雷估計不夠。……」

  同志們也都趕過來。喬大夯連忙把肩上的擔架放下,郭祥親自扶著調皮騾子上了擔架,脫下雨衣,給他蓋上,親切地撫慰說:

  「大發同志,不要難過。你這次不顧一切危險,掩護同志,比抓幾個俘虜,我們還高興呢!」

  大夯和另一個戰士抬著擔架,走在前面。郭祥等人在後面跟著。在臨班後方醫院去的岔路口上,調皮騾子忽然叫住郭洋說:

  「連長,你可別忘了把團員的介紹信給我轉去呵!」

  郭祥扶著擔架親切地說:

  「大發同志,我忘了告訴你,你的入黨問題已經通過了!」

  調皮騾子的眼睛又湧出一股明亮的淚水,滴落在擔架上。雨,還在嘩嘩地下著。郭祥他們站在路邊,一直目送著擔架.消失在白茫茫的煙雨里……

無憂書城 > 現代文學 > 東方 > 第五部 長城 第六章 鋼鐵戰士
回目錄:《東方》

發表評論

看過此書的人還喜歡

1冬天裡的春天作者:李國文 2東北往事之黑道風雲20年作者:孔二狗 3路遙散文集作者:路遙 4繁花作者:金宇澄 5人生作者:路遙 查看圖書全部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