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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神窟萬神真容藏

所屬書籍: 天官賜福

    花城吐息溫熱,話語卻是聽得人心底一寒。

    藏在大殿里?

    電光石火一念過,謝憐立馬反手摟住了花城。

    當然不是因為害怕而摟的。而是,如果真有人藏在這裡,卻沒被他們發覺,那定然是個厲害角色。若是給他覺察他們已經發現端倪了,或許會落於被動。如果只有花城摟著他,靠得這麼近,很容易惹人生疑,倆人都摟一摟,看上去比較正常。

    謝憐一邊不著痕迹地掃視四周,一邊低聲道:「你覺得在哪裡?」

    整座大殿只有一道大門,就是他們進來的這道。殿里空蕩蕩的,一覽無遺,一個能藏人的檯子箱子都沒有,除了他們,就只有那些變成石化人的神殿侍者了。

    二人同時低聲道:「殼子。」

    這些石化人的內部是中空的,也就是說,裡面可以藏東西。

    不能藏人,但是,可以藏鬼!

    確定這一點他們想到一起去了後,謝憐正想說話,無意間一抬眼,望到了花城背後兩丈處的一個石化人,頓時雙瞳驟縮。

    那似乎是個地位頗高的年輕男子。因為石化人記錄的是烏庸人的死狀,因此,大多數的姿勢都是抱頭長號、或是縮成一團,這一個,卻是極少數站著的人像。然而,使謝憐注意到他的,不是他的身姿,而是他的臉。

    雖然面目模糊,但依然可以看清,這個石化人的臉,左邊是半張彎彎的笑面,右邊,卻是半張哭臉!

    謝憐脫口道:「是這個!」

    他抬手就是一劍劈出,花城道:「哥哥?」

    那石化人被他斬得粉碎,只剩一地空殼。然而,裡面根本沒有什麼東西。謝憐不敢放過,在地上碎片里翻找。花城抓住他的手,道:「哥哥!你剛才看到什麼了?」

    謝憐舉起幾片碎片,道:「這個石化人,他的臉……是白無相的面具。」

    花城臉色微變,但還是道:「等等。」

    他把那幾篇碎片拼起來,拼成了一張完整的臉。兩人一看,皆是沉默。

    方才,謝憐看見的分明是一張半哭半笑的鬼面,而現在花城拼出來的這張臉,卻是模糊無比,和其他石化人並無二致。

    幻覺嗎?還是中了幻術?

    原地呆坐也不會得到答案,二人在殿內一番搜索,把所有石化人都打碎了檢查,並未發現更多端倪,斟酌片刻,覺得此刻也許已經有人搶先上了山,決定不等裴茗,徑直向山頂行去。

    這銅爐的山體似乎有著一種詭異的吸引力,兩人試了試,銀蝶在這裡帶不起人,恐怕御劍也不行,因此,只能步行攀登。一路越攀越高,山路越來越陡,也越來越寒冷。先是踏到了一層薄薄的積雪,越往上走就越厚,能沒過半個靴子。兩個時辰後,積雪沒過了膝蓋,攀爬越發困難。

    因大量行走,謝憐並不覺寒冷,反而熱出了一層薄汗,滿臉粉白,透著一點紅暈。他舉起手背擦了擦汗,回頭正要對花城說話,忽然腳底一空,整個人憑空矮了兩尺!

    幸虧花城一直跟在他身後,似乎早有準備,順手一拉就將他提了上來,道:「哥哥小心。」

    謝憐站到他身側,再回頭看自己陷下去的地方,那處竟是凹下去了一大塊,露出一點黑黢黢的深洞,不知通往何處。只要謝憐沒及時扒住邊緣,又或是花城動作稍慢,肯定就掉下去了。花城又道:「這山滿是坑,跟緊我慢慢走就沒事。哥哥方才走太快了。」

    原來,這積雪下的山體竟是十分脆弱,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不知道有多少,也不知道有多深。而花城居然連這些坑的分布位置都記得。謝憐吐了口氣,提議道:「好。那我們再靠近一些吧。雪山上不能大喊大叫,若是不小心遇到什麼了也不好出聲求救……」

    誰知,話音未落,就聽上方傳來一聲怒吼:「有完沒完——!」

    「……」

    是哪位仁兄敢在這種陡峭險峻的雪山上大吼大叫?!

    謝憐一臉懵然地向上望去,只見那漫山遍野滿世界的白雪中,有兩個小黑點正在「鐺鐺」亂斗。其中一人手持長弓,連珠箭出,另一人手持一柄斬馬長刀,揮得虎虎生風,將那些羽箭盡數擋下,刀鋒箭風全都裹挾著一層靈光,兩人皆在沖對方叫罵,持刀那人罵道:「早說了那小子是別人弄死的!我也在找他們!」

    居然是南風和扶搖!

    不及細思他們為何也會在這裡,謝憐脫口欲道:「閉嘴!」然而,他反應很及時,還沒喊出來就咽了下去。若是像他們那般奔放地大吼出來,三個人對著吼,這雪山還能繃住???

    花城抱著手臂,揚起一邊眉,道:「他們是不知道在雪山咆哮可能引發雪崩嗎?」

    謝憐道:「這……不至於那麼傻吧!應該是知道的,但他們就這樣的,怒火上頭什麼都不管了!」

    南風和扶搖都極為惱火,邊罵邊打,因距離太遠,斷斷續續聽不清楚到底在吵什麼,他們也根本沒發現下面新來了人。謝憐想衝上去拉開二人,可積雪封山,雪下又滿是深坑,根本沒法馬上趕到,跑了兩步又是腳底一空,險些掉坑,只得收足道:「不讓能讓他們就這樣打下去,得阻止他們!」

    話音剛落,一隻銀蝶從他身後躥出,利箭一般向上方掠去,謝憐一愣,隨即心頭一寬,暗道好主意!他們人沒法立刻上去,先讓死靈蝶飛上去傳個話不就行了?

    那銀蝶果然奇快,幾乎三聲之後就趕到了那邊。然而,謝憐還未傳話,便見花城面色一寒。他覺察不對,道:「怎麼了?」

    花城唇邊的笑意盡數消失了,神色彷彿這雪山一般天寒地凍。謝憐追問道:「三郎,到底怎麼了?」

    花城嘴唇微動,還沒回答,謝憐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心悸,猛地抬頭望向上方,睜大了眼睛。

    高聳的雪山壁上,有一大塊白色的山體,顫顫巍巍地塌下了一片。

    那邊打得正凶的南風與扶搖也感應到了這無聲的壓力,雙雙抬頭,這才終於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了。

    下一刻,那山體如千里之堤、一潰千里,帶著一波滔天的雪浪和呼嘯,翻翻滾滾地朝著他們壓了下來!

    真的雪崩了!!!

    謝憐抓了花城的手,轉身就跑。跑了兩步想起上面那兩個離雪崩之峰更近,猛地剎步,回頭一看,果然!兩人都收兵不打了,一起逃跑,扶搖跑了沒兩步,一腳踩進一個坑裡,身體陷下去大半截,白雪埋過胸口。南風跑得比他快,也回了頭,遲疑了一下,似乎想回去救。然而,就這麼一遲疑,大片雪浪已然殺到!

    就在他們即將被吞沒的前一刻,謝憐拋出了若邪。那白綾長長躥出,一下子準確無誤地套住了扶搖和南風,把他們生生拽出了雪海。花城望了一眼他們,眼中帶著怒火,道:「哥哥!丟下他們,別管了!」

    謝憐緊緊抓住若邪,拖著那兩人邊跑邊道:「不行啊!弄不好就要被埋上一百年了!」

    花城沉聲道:「來不及了!」

    謝憐一驚:「什麼?!」

    他一回頭,只見鋪天蓋地的雪白陰影當頭塌了下來。

    謝憐還是被南風和扶搖拖住了腳步。那冰冷厚重的雪浪奔騰不休,衝散了他和花城。

    謝憐被沖得東倒西歪,混著白浪,翻了好幾個跟斗,居然還能頑強掙扎。然而,崩塌的積雪量太大,衝擊也太猛了,時不時沒過謝憐頭頂,帶來陣陣突然的窒息。謝憐最後喊了一聲:「三郎!」終是頂不住,被冰雪的巨流吞沒了。

    ……

    不知過了多久,雪山終於再次平靜下來。

    好半晌,一片平坦的雪地里,一處積雪拱了兩下,突然衝出了一隻手。

    這隻手扒在雪地上一陣亂摸,隨即,鑽出一條胳膊,拱出一個肩膀,然後是一個頭,頂著滿臉碎雪,一出來就深吸了一口氣,連連咳嗽。

    不多時,這個人終於千辛萬苦地爬了出來,甩了甩頭,一下子坐在了旁邊的雪地上。

    正是謝憐。生生把自己從厚厚的一層積雪裡挖出來的感覺,跟把自己從墳墓里刨出來差不多。謝憐的臉和手都凍得通紅,幾乎麻木無感,他隨便搓了幾下,呵了幾口熱氣,抬起頭,茫然四顧。

    茫茫白雪裡,並沒有尋到那一抹奪目的紅色。

    但是,尋不到謝憐也不能亂喊你在哪裡。萬一再來一場雪崩,那就完蛋了。

    他只好站起身來,一個人在冰天雪地里走著,邊走邊小聲喊道:「三郎?三郎?南風?扶搖?」

    說來奇怪,分明是在同一座山上,但現在他一個人走著,好像比剛才和花城一路同行時冷得多了。若邪也不知什麼時候脫手了,謝憐很奇怪,若邪應該是不會脫手的,就算他放開了,若邪也會自己纏住他,怎麼會這樣?

    他心中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想不出來究竟是哪裡,還是迷迷糊糊地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風雪之中,忽然迎面走來了一個人。白衣黑髮,獵獵隨風,低著頭,緩緩而來。

    見到行人,謝憐心中微微一喜,迎了上去,道:「這位朋友!你……」

    他剛說完這幾個字,那人便抬起了頭。臉上,赫然是一張白森森的面具,一半笑面,一半哭臉。

    謝憐彷彿被人迎面捅了一刀,大叫了出來!

    而一叫出來,他就睜開了眼,猛地坐起。一陣喘息之後,他才驚魂未定地發現,此刻,他根本就不在雪山裡獨自行走,而是躺在一個黑黢黢的空間里。

    原來是個夢。

    難怪夢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謝憐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冷汗。

    摸索一陣,發現身下似乎是墊了草的石頭,芳心懸於腰側,若邪也分明好好地纏在手上,謝憐略定心神,托起一盞掌心焰,照亮了所在之處,第一時間道:「三郎?你在嗎?」

    誰知,火光一亮,他立刻發現,旁邊的黑暗中,居然無聲無息地站著一個人。

    這一驚吃的可不小,謝憐登時出了一身冷汗,瞬間抓緊了芳心。在這近在咫尺之處站了個人,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毫無覺察!

    不過,再仔細一看,那一身冷汗又消了下去。原來,這不是個活人,而是一尊石像。

    而且,這並不是那些火山爆發後遇難者們遺體形成的石化人像,明顯是一座出自人手的雕像。

    托著掌心焰照了一圈,謝憐越來越確信了。

    他躺的這個地方,是一座修行用的石窟。他曾在這種地方避世靜心清修過,所以並不陌生。那麼,石窟里供著的,就不是一尊普通的雕像,而是一尊神像了。

    那神像立在一個拱門形的窟洞里,身形修長,儀態大方,姿勢優美,右手按在腰間長劍的劍柄上,連衣褶的流線都雕的十分精緻。不過,有一件很詭異的事。

    這尊神像的臉,被一層輕紗遮住了。

    那輕紗如煙霞流動,雖然罩住了神像的臉,十分怪異,卻不顯難看,反而增加了一種神秘莫測的美感。但謝憐還從沒見過什麼神像是把臉遮住的,下意識伸手要取下那輕紗,忽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哥哥。」

    謝憐猛地回頭,只見石窟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紅衣身影,正是花城。

    他當即把那神像的臉拋到了腦後,迎上去道:「三郎!太好了,我剛才還在想你在哪裡。沒事吧?沒受傷吧?剛才那場雪崩太突然了。」

    花城走了進來,道:「無礙。哥哥呢?」

    謝憐道:「我向來是沒什麼事的。這是什麼地方?」

    出去了他才發現,這一方天地,遠遠不止一間小小石窟這麼大。外面還有一條長廊,看起來不短,不知通往何處。謝憐早已習慣了花城能解答一切疑問,然而,這次,花城卻道:「不知。多半是雪山之下。」

    謝憐奇了:「我還以為這是三郎你找的避難之所,居然連你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可真是頭一遭。花城連上山路上有幾個坑該怎麼走都記得清楚,卻不知這是什麼地方。這窟也不小,難道他從前從來沒發現過么?

    謝憐不由略感奇怪,但也沒多問,把掌心焰舉高了些,道:「我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花城也召出幾隻銀蝶,任它們帶著淡光,幽幽飛舞,淡聲道:「雪崩踩空了,掉坑裡了吧。」

    也只能這麼想了,不然就只能是有人特地把他們弄到這裡來的。到這裡,謝憐不由想起他剛才做的那個夢,背脊微寒,又想起一事,道:「我們在這裡,那南風和扶搖呢?」

    聽他提起那兩人,花城臉上有戾色一閃而過,隨即滿不在乎地道:「被雪埋了吧。不用管了,反正是神官,死不了。」

    謝憐哭笑不得,道:「雖然是死不了,但萬一沒人把他們刨出來,被埋個幾十年的也不好受。說不定他們也掉進來了?還是先在這裡找找吧。對了,三郎,之前你的銀蝶上去,是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花城嗤笑道:「無非就是吵架扯皮罷了,能聽到什麼好話?」

    謝憐卻總覺得沒那麼簡單,否則沒法解釋為什麼那死靈蝶飛過去之後花城的臉色突然變了。即便是現在,花城嗤笑他們的時候,目光也極為不善。但他既然不說,謝憐也不便多問,二人沿著石窟長廊前行。

    走了一陣才發現,這雪下石窟的地形,遠比他們想像的要錯綜複雜。它根本不是一條路通到底,而是有許多條岔路,通往不同的大小石窟。

    每一個石窟里,都供著一尊神像。這些神像少年有之,青年有之。姿態各有千秋,慵懶淺卧、似醉倚立、正襟危坐、執劍起舞……服飾也是千變萬化,華服、素衣、襤褸、半赤……而且水準不一,有的工藝拙劣,極為粗糙,有的則精美異常,精細到令人髮指,應該不是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但數量之多,花樣之富,堪稱壯觀。謝憐一路看來,忍不住陣陣驚嘆,道:「這裡是一個萬神窟啊!不知是誰選在這裡造窟?定然是個虔誠無比的信徒。」

    不過,所有的神像,都有一個詭異的共同點。它們都被一層輕紗遮住了臉。有的則是直接罩住了全身,只露出裙擺或雙足。謝憐實在奇怪,想取下一尊神像的輕紗來看看他臉上究竟有什麼,花城卻在他身後道:「哥哥,建議不要。」

    謝憐回過頭來,奇道:「為何?三郎不覺得這些神像有古怪嗎?」

    花城負手走了上來,道:「正是因為古怪,所以才最好不要。這臉既然遮住了,必然有他遮住的道理。頭面是人體靈氣所聚之地,如果取下,讓這些古怪的神像聚到了靈氣,不知會發生什麼。」

    頓了頓,他又道:「哥哥不是要找你那兩個僕從?既然沒找到,眼下還是不要動它們,以免多生枝節。」

    這番話雖聽來玄奇,但也不是沒道理,萬一取下面紗喚醒了這些神像什麼的,那可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謝憐並非手欠之人,想想還是放下了手,道:「我只是有點好奇這些是什麼神罷了。」

    他還奇怪的一點是,以花城的性格,是不會怕多生枝節的,想看就看了唄,沒想到會居然用這個理由來勸他。

    花城輕描淡寫地道:「這裡是烏庸國境,也許是烏庸太子的神像吧,並不稀奇。」

    謝憐卻道:「恐怕不是哦。」

    花城道:「哦?何以見得?」

    謝憐望向他,道:「從我們一路追著的壁畫看,烏庸太子和烏庸國人的服飾風格特色鮮明,畢竟是兩千年前的國家了,既古且粗,還有一點野,和這些神像精雕細琢的服飾風格,不大一樣。所以,我覺得,這些神像恐怕和烏庸太子無關。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出自烏庸人之手。」

    花城笑眯眯地道:「是嗎?哥哥當真細心。」

    謝憐也微微一笑,道:「沒有,沒有。只是,這些神像的風格,無論雕工,服飾,或是對衣物流線等這些細節的處理方式,都比較像後世的風格,而且是我比較熟悉的……仙樂國的風格。」

    花城挑了挑眉,道:「看來,哥哥在這方面造詣也是頗為深厚。」

    謝憐道:「哪裡,哪裡。神像這種東西看得太多了,總會有一點心得的。」

    雖然不知為何,但他直覺,從剛才起,花城似乎就有些不對勁。而說到這裡,他終於覺察到了那種不對勁是什麼。

    那是一種隱隱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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