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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所屬書籍: 清明上河圖密碼

那人目光一顫:「你知道了?」

「你女兒並沒有被那些人劫走。」

「女兒?」他娘在一旁忙驚問。

那人忙說:「我是獨自來京城,說女兒被劫,只為便於查找那——」

「你為何要尋那紫衣客?」

「只是一樁差事。我在淮南時,在一位官員府里做賓幕。這官員升遷,調回京城,我便隨他一起來到汴京。他領了這樁差事,交託給了我,辦得好,能有一千兩賞銀。我原想將這一千——」

「那紫衣客究竟什麼來由?」

「我也不清楚,我只奉命尋見他。」

「那官員是誰?」

「我不能透露。」

「他又是領的誰的命?」

「那人已死了。」

「誰?」

「楊太傅。」

「楊戩?」

「嗯。清明那天,楊太傅死在虹橋上,這樁差事便也沒了主。過了兩天,那官員便叫我停手。我卻念著你們母子,又無其他生財之途,心想楊太傅當初既然能許一千兩銀子,那紫衣客自然不同尋常,若能尋見他,即便楊太傅已死,恐怕也能設法換來些錢——」

「我們不要你的錢!你今天來這裡,說這些,不過是想從我嘴裡套出些話,好尋那紫衣客!」

那人忙要開口辯解,娘卻在一旁搶過:「兒啊,你爹是實心挂念我們,他自家並沒有多少錢,將才卻給了我十兩銀子!」娘說著,轉身從柜子里取出一錠銀鋌,跑過來給他瞧。

范大牙一把奪過那銀鋌,走到那人面前,丟到他懷裡:「這銀子你拿回去。我從小沒使過你一文錢,這輩子也絕不會用你一文。你也休想從我這裡套到話!這些,你都休要再提。我只問你一句,你打算如何對待我娘?」

那人捏著那塊銀子,抬頭望著他,目光閃顫,忽而又泛出淚來,他忙用手背拭去,垂頭半晌,才沉聲說:「我的確沒說真話,楊太傅雖死了,李供奉接了他的職,他不知從何處得知我領的這差事,叫我繼續尋那紫衣客,賞銀漲了五百兩??」

「宮中供奉官李彥?」

「嗯。你千萬莫要說出去。此事我雖瞞了你,但若得了那賞銀,我一文都不留,全都——」

「你莫再說銀錢,我們不要!紫衣客的事,我也絕不會透露一個字給你。我再問你一句,你打算如何對待我娘?」

「我在淮南並沒有妻小,雖娶過一房妻室,但那婦人家中頗有財勢,見我連考不中,強逼我寫了休書。這些年,我一直單身一人,依附於那官員,討些衣食錢。我始終念著你們母子,可自家又這般落魄無能,沒有銀錢,無顏來見你們。因而想儘力做成這樁差事,置一院房舍,將你們母子接過去。你娘辛勞這麼多年,我虧欠她太多,想好生賠罪,讓她享幾年安閑??」

娘在一旁聽著,頓時哭了起來。那人再說不下去,垂頭又抹起淚來。范大牙則怔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

五、棋局

陸青從東水門進城,想到王小槐,便順路又去問了一道。

莫褲子並未回王員外客店,香染街那些店家這一向也未見王小槐的舅舅。他只得驅馬離開,到街口時,見趙不尤坐在訟攤上,四邊圍了許多人,正在忙碌。他便沒有打攪,沿著汴河向西慢慢行去。

行了一段,忽見一年輕男子迎面走來,身穿半舊綠絹袍,風神灑落,是蕭逸水。兩人相識已經多年,初見時都才十七八歲。那時陸青跟隨師父遊走四方,行至杭州,寄住在靈隱寺。蕭逸水和母親兩人則在寺邊賃居,門前擺了個茶攤,賣些舊書。陸青無事時,便去那裡吃茶看書。兩人年紀相仿,便偶爾言談兩句,雖未深交,卻彼此適意。後來陸青到了京城,竟又偶遇蕭逸水。兩人仍是話語不多,也不彼此尋訪,遇著便閑話幾句,分開也各自不念。

走近時,陸青下了馬,彼此拜問過。蕭逸水說許久未見,邀他去旁邊酒肆吃幾杯酒。陸青心中有些鬱郁難宣,便一同走進那酒肆,選了個臨河的座兒,面對面坐下來。兩人都不善飲,只要了兩瓶酒,隨意點了幾樣菜蔬。

飲過兩盞,蕭逸水問道:「我剛見過詩奴,他讓我幫著找尋琴奴下落,並說你也在為此事奔走?」

陸青有些意外,他和蕭逸水是閑雲之交,從未共處過何事。他點了點頭,簡要講了講。

蕭逸水聽後嘆道:「此事竟藏了這許多隱秘。我那義父、義妹都牽涉其中,如今連你也被引動進來。」

「你們仍住在爛柯寺旁?」

「嗯。」

「你仍天天去爛柯寺煮飯?」

「我只煮早飯,夜飯那弈心小和尚不肯讓。」

蕭逸水在杭州時,便天天替他娘去靈隱寺煎茶煮飯,服侍寺中一個和尚。蕭逸水是他娘與那和尚私生,那和尚一時動性破戒,事後極為痛悔。蕭逸水他娘卻痴心不移,獨自撫養孩兒,至死並未嫁人,並始終挨近那和尚,在寺旁賃居,卻也並不去攪擾。

等蕭逸水長到幾歲時,他娘便叫他去寺里替那和尚做些活兒。那和尚受不得,便遷往他寺。蕭逸水他娘卻一再尋見他落腳之處,如影隨形,絕不放手。

靈隱寺是最後一處。陸青隨師父離開不久,蕭逸水他娘便一病而亡。臨死前,他娘命蕭逸水發下重誓,不論那和尚去哪裡,蕭逸水都得尋見他,並在寺旁賃居,去那寺里替那和尚煎茶煮飯,到那和尚死為止。

那和尚便是烏鷺,此事只有陸青知曉。

他不由得問:「那和尚如今不再避你了?」

「他早已明白,逃也逃不開。他天天替我娘念經超度。」

「果真是一念系一生,一行牽一世。你也不再怨恨他?」

「自因種自果,彼此各了緣。」

「好,來飲一杯。」

蕭逸水放下酒盞,笑著嘆道:「我娘的結並未解盡,他又迷於棋道,為一著棋,竟幫那蔡行劫掠婦人。」

「訟絕講了此事。」

「這是一件,還有一件,外人並不知曉。」

「哦?」

「爛柯寺里住了個老和尚,那老和尚也教了他一著棋式。」

「什麼棋式?」

「梅花天衍局。」

「他不是已從蔡行那裡得了?」

「這棋局一式共有五著。蔡行只教了他一著,那個老和尚又教了他一著。」

「那老和尚有何來歷?」

「他俗名鄧洵武。」

「前樞密鄧洵武?他不是在正月間暴病而亡?」

「他是詐死。」

「哦?他為何要詐死?」

「緣由不知。幾天前夜裡,他兒子鄧雍進身穿便服,偷偷來探他。那和尚師徒兩個在做晚課,我正巧在隔壁清掃禪房,聽見他們父子說話,才知曉他身份。」

「鄧洵武精於棋道,梅花天衍局是他所創?」

「不,是一瓣梅花。」

「梅花?」

「正月初,官家召鄧洵武進宮對弈,棋到中盤,演作僵局。官家思謀良久,都未尋到解局之法。不想棋枰旁瓷瓶中插了一枝梅花,其中一瓣飄落下來,落到棋枰上,其位恰是一手妙絕之招,頓時解了那僵局。」

「難怪叫梅花天衍局。莫非是官家不願叫人知曉,這妙著兒由梅花偶然指點?鄧洵武自然也迅即覺察,為避禍才詐死?」

「恐怕不止,我聽他父子提及了紫衣客。」

「紫衣客?」

第七章 拆解

夫緘默苟簡者弗懲,則端良敏濟者無以勸。

——宋英宗?趙曙

一、摹寫

這兩天,趙不尤日日都去書訟攤,寫訟狀、理紛爭,無事一般。

他心裡記掛侯琴,其兄侯倫一死,家中便斷了祿錢,不知如何營生。他讓溫悅和瓣兒備些柴米菜肉,去探望探望。她們回來說,侯琴日夜替人刺繡,父女兩個倒也粗粗過得。她唯一憂慮,是董謙。她還不知曉董謙扮紫衣妖道的事,只說董謙先還不時託人送錢送米,這一向卻斷了音信。另外,那位大官人也命人給她送去錢帛,她百般推不掉,只有鎖在箱子里,一錢一線都不肯碰。

趙不尤聽了,越發擔憂起董謙,卻只能等乙哥迴音。

第一樁事乙哥當天就辦妥了。回來避開人悄悄說:「我將那封信送了過去,而後立即趕到那周家客店,躲在那門邊候著。沒等多久,便有一個穿藍綢衫的男子去那店裡打問姓古的住客,店主解釋了半天,那綢衫男子才半信半疑地走了。」

趙不尤聽後,心裡又落了一塊實處,便叫乙哥仔細盯好第二樁事。

直到第五天早上,趙不尤和墨兒去書訟攤的途中,乙哥快步追了上來。趙不尤叫墨兒先走,和乙哥走到邊上無人處。

乙哥忙不迭地說:「那樁事也問清楚了!昨天夜裡我便想告訴您去,您又吩咐過莫要輕易上門,因此才忍到今天早上。她那丈夫好賭,欠了幾十貫賭債,被債主天天追上門討要,家裡略值些錢的什物,盡都搜走了。清明過後沒幾天,不但債全還清了,還添置了許多新桌新床。她卻一直不回家,我也急得沒法。直到昨天晚上,才見她終於回家了,我忙偷偷跟了上去。半道上,她繞進城,走到定力院,在那門邊黑地里站了半晌。有個人從院里走了出來,她忙跟了上去,和那人說了一陣話。我不敢湊太近,沒聽見說了些啥,而後,她便轉身回去了。那個人則騎了馬,往城北行去。我便又偷偷跟了上去,一直跟到榆林巷,那人下馬進了一院宅子。我忙去街口打問,趙將軍您猜,那人是誰?」

「秦檜?」

「咦,您原已知道?」

趙不尤只微一笑:「你最後再替我做一樁事,偷偷去唬一唬那婦人,說你已知情,卻莫要說破,問她討要封嘴錢,莫討多了,一二百文即可。」

「這我最在行!」乙哥答應一聲,樂呵呵走了。

趙不尤卻站在那裡,凝神細想,兩樁事都被自己猜中,卻毫無可喜,如今已知背後這幾人,不能再耽擱。他便沒有去書訟攤,就近賃了匹馬,趕往城中曹家書坊,去尋墨子江渡年。

幸而江渡年在,趙不尤先在附近文墨鋪里買了幾張上等學士箋、四個信封、封套,花色各不相同。又請江渡年帶上文房四寶,邀他去了附近一間茶樓,茶樓里尚未有客人。他們兩個到樓上,選了角落一間清靜閣子。

經了梅船一事,簡庄又猝亡,江渡年滿面頹喪、神采盡褪,這時見趙不尤行事古怪,又眼露疑惑。

趙不尤無暇繁絮,徑直道:「今天來見江兄,有一事相求,要藉助江兄絕技。」

「要我做什麼?」

「抄寫四封信。江兄可曾見過太學學正秦檜筆跡?」

「見過。他極器重章美,師生之間常有信札往還,我見過許多次。他那書法,根於二王,精習歐體,後又研摹蔡京筆致,卻更舒朗蘊藉。」

「你自然能仿得來那筆跡?」

「你要我仿他作甚?」

「此事極緊要,恕我暫不能相告。不過,事關梅船,更為救人止禍。」

「好。我替你寫。」

趙不尤立即研墨,提筆在草紙上寫了四封簡訊。他在途中斟酌已熟,片時便已寫好,便請江渡年仿照秦檜筆跡,謄寫在新買的信箋上,又讓他在四個內封、外封上分別寫四個收信人名址:太師蔡京、少保蔡攸、樞密鄭居中、侍郎鄧雍進,並落款「檜謹封」。

江渡年見到這四個名字,頓時驚望過來。

「這便是我不能詳說之因。你只管抄寫,其他與你無干。」

江渡年猶豫半晌,才小心提筆,照著寫好。趙不尤一一對應,仔細封好四封信,裝在袋裡,這才和江渡年起身下樓告別。他見江渡年滿眼憂疑,又安慰了一句:「放心。此事絕非邪行惡念,只因正道直行難以奏效,才不得不行此權變。而且,也決然牽扯不到你。」

「我信你。」江渡年拱手一揖,隨即轉身回去。

趙不尤看著他走進曹家書坊,這才騎了馬,趕往城南去見鄧雍進。

鄧雍進祖父名叫鄧綰,神宗年間,王安石變法,鄧綰上書極力推崇,得王安石重用,官至御史中丞。王安石失勢,又轉而阿附呂惠卿。同鄉人都笑罵他,鄧綰卻說:「笑罵從汝,好官須我為之。」王安石復相,他又揭發呂惠卿之短,並上奏天子,應重用王安石子婿,並賜第京師。王安石聽後,卻說:「綰為國司直,而為宰臣乞恩澤,極傷國體,當黜。」天子也謂其「操心頗僻、賦性奸回」,將其斥知虢州。

鄧雍進父親鄧洵武,鄧綰次子,進士及第。當今官家繼位之初,舊黨韓忠彥為相,其父韓琦為兩朝顧命定策元勛,神宗年間也曾反對新法。鄧洵武上奏:「先帝行新法以利民,琦嘗論其非。今忠彥為相,更先帝之法,是忠彥能繼父志,陛下為不能也。」並獻上一本《愛莫助之圖》,按新舊黨分了兩列名單,右邊舊黨數百人,左邊新黨則只有四五人。鄧洵武極力推崇當時被貶的蔡京,說:「必欲繼志述事,非用蔡京不可。」官家正是聽了此言,才重用蔡京。蔡京得勢,鄧洵武也因之節節高升,五年前,知樞密院,又拜少保,封莘國公,恩典如宰相。

鄧洵武極善弈棋,今年正月間,官家召他進宮對弈,特加封賞。回去後,鄧洵武卻得了急症,一病而亡。鄧雍進並未應舉,靠恩蔭得官,去年才升任工部侍郎,卻遭父亡,只能離職,丁憂守服。

趙不尤從未見過鄧雍進,更不輕易褒貶人物。然而,僅憑侯琴一事,對此人,他未見先已生厭。

遠遠望見鄧府那軒昂門樓,他告誡自己:正事要緊,莫要輕易露出厭憎??

二、門客

馮賽先去街口食店切了半隻炕鴨,買了幾隻胡餅。

他提著回去時,見管桿兒仍立在院門邊,伸著長脖子在等望。他說肚皮餓,得填些肥鴨肉,才有氣力說話,馮賽只得依他。尚未走近,管桿兒便已嗅出氣味:「是炕鴨?炕鴨好!油水不漏,全包在皮里!」

馮賽喚他進到堂屋裡,點起燈,攤開了油紙。管桿兒一見那鴨肉,頓時吸溜起口水,搓著手笑問:「馮相公,可有酒?這肥鴨得配些羊羔酒才不虧待。」

馮賽只得去廚房尋到一小壇酒,給他斟了一碗:「沒有羊羔酒,只有香桂酒。」

「我說差了嘴,正是要香桂酒。這鴨油經桂香一催,才潤透鹵頂!」管桿兒端起碗長吸了一口,咂咂嘴,伸出瘦長指頭,便去撕那鴨肉。

馮賽發覺那鴨子一條腿已經不見,油紙也被撕去一片。管桿兒忙訕笑道:「今天為了你這事,跑到天黑。我那嬌妻獨個兒在家,怕是早已餓慌了。我便給她留了只鴨腿,她心頭最好的便是這一口肥鴨油,嘿嘿!」說罷,便兩手並用、大嘴開合,如同一隻瘦大蜘蛛,急嚼急吞,油滴口水四濺。

馮賽原本也有些餓,但見他這般吃相,哪裡還有半點食慾?實在看不過,便借口去燒水煎茶,躲了出去。聽著那吧嗒吸溜聲停了,才拿了張熱帕子進去,遞給管桿兒,叫他拭嘴擦手,又忍著嘔,將那桌上殘骸收拾掉,擦凈桌子,倒了兩杯茶,這才重又坐下。

管桿兒幾口喝盡了茶水,連打了幾個響嗝,才開口道:「那人不是個官員,只是個門客幫閑。」

「叫什麼?」

「杜塢。」

「還有呢?」

「嘿嘿,我既已打問出他姓名,自然也知道他住哪裡。不過,馮相公是不是該先拿出那許好的??」

「他真是我要尋的人?」

「若差了,我連那一貫錢和半隻鴨都給你吐出來。」

「你先告訴我,你是如何打問到的?」

「您是牙絕,豈不知,寧贈千金,不讓一門。這門路若說出來,您自家便行過去了,我這雙細腿兒不是白耗了那些辛苦?」

馮賽見他如此執意,只得進去取了三貫錢,堆在他面前。

管桿兒那對皺皮眼頓時閃得燈花一般:「此人住在西水門便橋南巷。」

「你從哪裡打問到,他真是我要尋的人?」

「嘿嘿!這便是獨門本事。馮相公自然是先各處都打問過了,才來尋我們。這好比捉賊,瞧著兩個賊溜出房門逃了。兩賊若是舊相識,認得一個,另一個自然也好捉尋,怕只怕兩個只是臨時結伴。黃胖和皮二想不到這裡,只在孫羊店門前使呆力,抓著人便沒頭沒腦亂問。我卻是倒回去想:兩人進孫羊店之前,在哪裡碰的面?他們要說機密話,自然是就近尋一個清靜所在。這東水門內外,只有兩家酒樓,可在樓上清靜閣子說話,一處是孫羊店,另一處是十千腳店。他們選了孫羊店,自然是在城門內見的面,因此,碰面之前,馮三相公恐怕是在東水門內某處,離孫羊店不遠。那人有要緊事相商,自然也不是偶遇,而是特地去那裡尋見了馮三相公。

「馮三相公平日只好閑耍,他去那東水門內一帶,自然是尋耍處。孫羊店這邊,香染街儘是絲帛香料店鋪,那便只有汴河大街進城方向。從孫羊店向西,走不多時,有一家正月才開的酒肆,後頭藏了間賭坊。我便去那裡打問,馮三相公果然去過許多回,進到二月後,便再沒去過。這前後時日不就對上了?

「我忙又打問。那酒肆門邊有個賣水飲的老婦,說馮三相公愛喝她熬的甘豆湯,每回進去前都要先喝一碗,出來又喝一碗,錢也常多給幾文——」

馮賽聽了,心裡一動,此人應該正是馮寶。他們在家鄉時,母親常愛熬甘豆湯給他們喝。

管桿兒繼續講道:「那老婦記得清楚,二月初九,驚蟄那天,那賭坊里特地興起賭蟲,尋些蟲子,扣在碗底下猜賭。那天馮三相公也去了,出來時滿臉笑,照例到她攤子上喝了碗甘豆湯,抓了一大把錢給她。剛轉身要走,卻被一個人喚住,是個小廝。那小廝將馮三相公請到街對面,那岸邊柳樹下有個男人,穿著身青綢衣,牽著匹馬,微有些胖,大約四十來歲。老婦沒瞧清面目,卻記得那人下巴上一團黑濃鬍鬚。馮三相公過去和那人說了兩句話,兩人便朝東邊行去了,他們自然是去了孫羊店——」

「你如何能確證?」

「那人死了。」

「死了?何時?」

「十幾天前。」

「他如何死的?」

「從馬上摔下來跌死。」

馮賽不由得苦笑:「跌死的便是我要尋的人?」

「若咬不定,我敢吃您的肥鴨香桂酒?敢收您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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