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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一匹馬等於一幅五萬分之一地圖

所屬書籍: 牽風記

1

齊競幾天吃不下飯睡不了覺,人已經有點脫形了。他反反覆復在想,那次,黨委多數人同意,不作為一個處分,而是調動工作,送汪可逾返回邯鄲了事。如果就那樣執行了,哪會有現在的慘案?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出面力爭,小汪又留下來了。豈不等於你自己親自送她踏上了黃泉路的嗎?

老政委警告齊競:「過於感情豐富,齊旅還打仗不打仗?」

騎兵通信員曹水兒接受一項特殊任務,要他帶著「灘棗」,沿黃河兩岸尋找汪可逾參謀,活要見到本人,死要見到屍體。又特地囑咐他,一定要帶上汪參謀的古琴。最後找不到她人,就把古琴墜上石塊沉下河去。小汪去到那個世界,不能沒有這一張宋代古琴陪伴她。

俘虜營也組成蛙人隊,參加了一號渡船搶救工作。指揮部動員他們說:「大家要拿出一切本領全力救人,虧待不了你們,落水的全是十七八歲的大閨女,誰撈上來就歸誰了!」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沒有誰幻想「共軍」會切實兌現這一個許諾。近百人的「國軍」蛙人隊,個個抱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傳統信念,使出了長期訓練的專業技能,把絕大部分翻船落水的女人救上了岸。

汪可逾也是被一個蛙人隊員打撈上來的。這個俘虜兵一根筋認死理,一直在大吵大鬧:「上有青天下有黃土,你們說話要算話,不把這個女人給我那不行!」

曹水兒忍不住了,他左右開弓,結結實實賞給了對方兩個大嘴巴。俘虜兵還要據理力爭,見曹水兒脫下一隻鞋,要用鞋底抽他,隨即逃之夭夭了。

將古琴墜上石塊沉下河去,這個話雖然並未成為現實,齊競的這個假想,卻深深打動了汪可逾。她腦海中一再重複放映一幅畫面——騎兵通信員曹水兒放開了手,那張宋琴墜了石塊,正從黃河水面沉沒下去。她一把從曹水兒手中搶過古琴,迫不及待地打開布包查看一遍,順手調好了琴弦,彈出一個空弦音。

琴音隨著寬闊的黃河水面飄向遠方……

2

他們跳上最後一條渡船趕回南岸,一切為時已晚,大部隊昨夜開動,無影無蹤,哪裡去尋哪裡去覓?

一個女文化教員、一個騎兵通信員、一匹老軍馬,組成了獨立建制的一支小小「鐵流」,日夜兼程追趕野戰軍大部隊。

南京方面預測「當面共軍已經無力再戰」。這固然是一廂情願,也並非沒有事實依據。十數萬疲憊之師,亟待休整補給,原本是動不了的。但是延安那邊吃緊,其他各戰場均感壓力過大,晉冀魯豫野戰軍這一記後直拳必須打出去!

南京國防部急調八個整編師約十四萬人,對晉冀魯豫野戰軍發動分進合擊。同時企圖利用連日大雨,伺機炸毀黃河大堤,來一個「水淹七軍」。野戰軍指揮部派出專人,二十四小時測量水位,是否已達警戒線。上上下下無不憂心如焚,惶惶不可終日。

八月六日,終於下達預備命令,七日馳電報告軍委,當夜即乘各路國軍向心合擊包圍圈將攏未攏之際,晉冀魯豫野戰軍突然出動。一縱在右,三縱在左,總部率第二、第六兩個縱隊居中,經巨野、定陶之間跳出包圍圈,與敵軍側著肩膀錯一個身過去了。而後沿沈丘、項城、息縣一線前進,如一把利劍直插大別山區。

以後若干年,老將軍們在他們的回憶錄中少不了要提到,由戰略防禦轉入戰略進攻的時機選擇實屬絕佳,一個「金蟬脫殼」,把敵人遠遠甩在背後。他們可能忽略了,時機的把握愈是精明奇巧,也就愈加包含了諸多不確定性,包含了為把握主動而不顧一切的極大冒險性。

八月九日、十日,中央軍委連續兩次複電野戰軍前方指揮部:「決心完全正確,情況緊急不及請示時,一切由你們機斷處理。」這裡,除去慰勉、讚揚、激勵之外,也不難領略到幾分沉重、幾分急迫,以至於帶有幾分訣別的悲涼在內。

蘇沃洛夫元帥講,戰爭中決定性因素是腳,手是輔助的。解放軍憑兩隻腳在前面奔跑,背後國軍近二十萬摩托化部隊緊追不捨。他們的前哨部隊,總是咬著我們後衛部隊的腳後跟。

曹水兒這一支小小鐵流,被夾帶在兩大兵團煙塵滾滾向前推進的中間地帶,一路相伴相隨。只是他們不能不懸著一顆心,一旦被後面的國軍趕上,自身沒有還手的餘地。而追上了野戰軍大部隊,又很容易與後衛部隊發生誤會,倒在戰友的槍口下。

3

大部隊南下所遇到的第一個關口,不是敵軍據守,而是一道天然障礙——「黃泛區」橫在面前。

抗日戰爭中,國民政府強令黃河從花園口決堤改道,以阻止日軍。有八十九萬國人死於非命,又造成二十餘公里寬的黃水濫泥區,淺則沒膝深則及臍。部隊艱難徒涉,不敢放慢了腳步,也不敢稍事休息,否則會身不由己地向下陷,越陷越深,只有一鼓作氣不停地向前沖。終於如蚯蚓一般,從數十公里的污泥中鑽了出來。

部隊過「黃泛區」,都找了嚮導帶路。結果證明,受旱澇無常影響,「黃泛區」地貌一年四季變化很大,嚮導們畫出的路線圖,無一不是「去年的皇曆」。曹水兒他們不能找嚮導,小分隊行動,一旦對外暴露便會陷入絕境。不過曹水兒不在乎,我們有「灘棗」啊!

馬類天生嗅覺、聽覺發達,有非凡的記憶力,視網膜外層有一層照膜,感光力特彆強,夜暗中也能看清周圍的事物。憑它對沿途氣味、聲音的感觸,以及對景物的觀察記憶,時隔多年後,還可以從遙遠的異鄉返回原地。

一匹老軍馬,等於五萬分之一的一幅作戰地圖,「灘棗」以它超乎尋常的靈敏與直感,追蹤著野戰軍大部隊的行跡,保證這支小小鐵流行進方向不會有差誤。在漫無邊際的「黃泛區」,它隨時可以確定什麼地方泥濘太深,不可踏入,什麼地方無須過於謹慎,仰著脖頸蹚過去就是。

汪可逾一路上都是騎馬的,過「黃泛區」完全不同了,馬背上馱一個人重量太大,很容易下陷。「灘棗」曲曲彎彎在探索前進,曹水兒和汪參謀跟隨在後,他們兩眼緊盯著馬蹄印跡走,從不敢隨意邁一腳出去。騎兵通信員放棄了對這匹老軍馬所有的馭使手段,演繹了一幕真正意義上的「信馬由韁」,它引領到哪裡是哪裡。

起初他們弄不明白,「灘棗」為什麼朝著回返方向走出去老遠,迂迴了好大好大一個圈子,又兜了回來。隨後才恍然大悟,為了避開大面積的濫泥區,老軍馬彷彿在繞行一個隱形的迷宮,七繞八繞,走了多少「冤枉路」,終於準確無誤抵達迷宮的出口。

4

曹水兒這才注意到,汪可逾臉上沾了好些黑泥巴,「黃泛區」的爛泥氣味很難聞的,她全不在意。一雙布鞋用麻繩串聯起來,掛在脖頸上,分左右兩邊吊在胸前。這個北平「洋」學生,早沒有那麼許多講究了。

「噢——」曹水兒仰天大吼一聲以示慶祝,他不敢想,竟然如此順利通過了「黃泛區」。他一再稱讚汪參謀說:「謝天謝地!要是你一步邁不好,陷在爛泥里動不了啦,那可怎麼辦?現在我還有些後怕!」

「怎麼會呢?始祖馬原是在北美大森林中,之後轉變為草原古馬,歷經大草原和泥濘沼澤地帶數千萬年生存體驗,早已融化為代代相傳的一種天然識別能力。只要『灘棗』步子錯不了,我就沒有問題。」汪可逾同樣歡欣鼓舞。

曹水兒掏出一根紅蘿蔔餵給馬吃,無異於頒發一個重大獎項,褒獎不辱使命的「灘棗」。「灘棗」未予理會,卻低下了頭,兩隻耳朵有節奏地向前倒,又向兩邊耷拉著。那意思是對曹水兒講:「我實在是太疲勞了。」

馬的兩個耳翼高高豎立,耳葉肥大,轉動靈活,具有很好的表現力,以至於取代了馬類的物種語言。它們有什麼話,從不出聲,主要是通過耳朵的各種姿態變化做出表達。「灘棗」眼皮要閉不閉的樣子,它睡著了。一般來講,馬是終生直立入睡的。古來野馬遇到其他大動物突然侵襲,從不爭鬥廝咬,唯一的策略就是迅即逃離,若是倒卧下來,一旦有事怕就來不及應對。

曹水兒決定在此地臨時宿營四十分鐘,讓「灘棗」小睡一下。他用一件舊軍服為老軍馬擦拭全身皮毛,為它梳理鬃毛和馬尾,用指甲輕輕給它抓癢。又輕輕扳起老軍馬的小腿,讓汪參謀幫忙,為老軍馬清洗四蹄。

小汪單腿跪在地下,一點一點摳去雜物和石子。她很認真,嚴格按要求順著蹄踵方向去摳,以免損傷蹄叉。汪參謀所有這些動作,早已為老軍馬所熟悉,此時它睡得舒適又安穩。

汪可逾清洗了帆布筒,開始為軍馬調拌飼料。按照「先粗後精」的原則,她先在帆布筒里盛滿了切碎的穀草,這一種秸稈類飼草,質地鬆軟厚實,有一點甜味,是「灘棗」最喜歡吃的。作為精料,主要是玉米粒兒,只是含蛋白質和鈣較少,需要補足礦物質,所以小汪攪拌了一些燕麥進去。考慮到今天「灘棗」出汗過多,又抓了一小把鹽粒兒進去,讓軍馬多多飲水,有利於全身調節。

她輕輕拍了拍老軍馬的脖頸,叫醒了它:「開飯嘍!」

老軍馬吃穀草,總愛用頭去拱那個帆布筒。汪可逾怕它把筒弄翻了,便捧起穀草,在手掌里喂它吃。小汪非常耐心,望著老軍馬闊大靈敏的上下唇左右銼動著,牙巴骨發出咯咯嘣嘣的聲響。一捧穀草吃完了,接著再供應下一捧。

「灘棗」慢條斯理地在進食,時不時以頭部挨近小汪的身體,或是伸出舌尖舔一下小汪的手。這是馬類對人極為友善的表現,只是它微微挨近過來,小汪便有些歪歪倒倒站不穩腳跟。

曹水兒在一旁指導說:「汪參謀!你得上肩膀扛著些,要不它更得欺負你。」

5

南京國防部只顧調集主力合擊黃河南岸,致使隴海路兩側空虛,幾乎見不到國軍正規軍了。我們大部隊走出「黃泛區」,又順利越過豫東地區渦河、沙河、潁河、洪河,八月二十三日進抵河南正陽縣境內的汝河一線。

曹水兒、汪可逾他們,也尾隨大部隊趕到了汝河北岸。

聽槍聲炮聲知道,前面激戰正酣。路邊一團一團的大火在燃燒,近前去看,燒的有軍用地圖、機密文件,有中原解放區發行的「中州農民銀行」紙幣。一捆一捆的,一色新幣,票面幣值有十元至兩百元不等。命令焚毀文件紙幣,可知野戰軍大部隊處境危急達到了何種地步。

汝河是漢江的一個較大的支流,寬六七十米,但水深近三米,無法徒涉。忽然,曹水兒興奮地叫起來,一道浮橋出現在眼前。自不待言,這是大部隊在密集的炮火下,用十多條木船連接搭建的。寬約四米,橋面填滿了樹枝,鋪了厚厚一層土。

「汪參謀坐穩了!」

騎兵通信員大吼,在戰馬後臀猛力拍了一掌,「灘棗」四蹄騰空而起,載著汪可逾飛速馳過了浮橋,曹水兒緊隨其後。敵人迫擊炮集群射擊打過來,上下游連連激起高高的水柱。

上岸便是一片開闊地,不時在受到炮擊。這下讓曹水兒犯難了,他們再沒有任何地形地物可以利用,人員馬匹暴露無遺。他擔心汪參謀,一旦有事,連一個急救包也沒有,兩手空空怎麼救援她?

又不可猶豫不決,後面追兵說到就到了,不當俘虜,只能是硬著頭皮快速通過。但開闊地距離遙遠,乘馬目標太大,很容易被敵人火力追蹤。他先考慮保持行軍隊形,前後間隔十多米。一路辨別著炮彈彈道聲響,聽出彈著點很近,便就地伏下。

但曹水兒立即否定了這個方案,總是一次次卧倒,延誤時間太多,怕追趕不到大部隊了。遂決定讓汪參謀乘馬先行一步,飛速通過開闊地,他跑步跟上來。汪可逾一聽要哭了,說什麼也不同意她一個人先走。

曹水兒急了:「汪參謀!你是首長,不過眼下你得絕對服從我!」

汪可逾忽然來主意了,她試探著說:「條令上是怎麼規定的,許不許可兩個人同乘一匹馬?」

騎兵通信員早在等著她的這句話了,他無可奈何的樣子說:「條令不是問題,就看『灘棗』的實戰發揮了。好,我們試試看!」

他扳住鞍橋縱身上馬,彎下腰去拉汪參謀。小汪被他輕輕拎了起來,順勢一個騙腿,坐在騎兵通信員身後,兩臂環抱,手緊緊抓住了他腰間的軍用皮帶。皮帶銅扣扣得十分緊密,無論戰馬怎樣奔跑跳躍,女軍人都不會被摔下馬去。

一馬雙跨騰空而去,身後盪起一團團塵土,如一縷黃色煙霧在迅速延伸開來。不斷有迫擊炮彈在「迎接」他們,或在前或在後,或較遠或更近,彈片噗噗地不斷從耳邊飛過,彈著點掀起的泥土唰唰地從空中濺落下來。

6

這一支小小鐵流,保持了不快不慢的一個適中的行軍速度,所以不早不晚,趕在這個時間點上,才僥倖得以在最後一刻,借用大部隊撕開的戰線缺口衝過了汝河。他們哪裡知道,這是千里躍進征程中唯一的也是最為兇險的一道關口。

國軍整編第八十五師由平漢路乘火車趕來,已經搶先佔領南岸幾個渡口,構築了防禦工事。而尾隨在後的三個整編師,與我們部隊相距僅三十公里。至此,右路一縱及左路三縱均已前出很遠了,中路野戰軍領帥機關與二、六縱隊卻被攔截在汝河以北,首尾不能相顧,上下呼之不應,情況萬分危急。

野戰軍「一號」和「二號」首長,冒著敵人炮擊與飛機轟炸,忽然來到六縱十八旅渡口指揮所。這間土坯屋內,亮著一盞小油燈,昏昏暗暗看不清人的面孔。十八旅旅長展開地圖,簡要報告了一下當面敵情。野戰軍「一號」劈頭就如吟誦古詩詞似的,高聲朗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

然後一語不發,鋒利的目光直直注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意思是在逼問,我講這個話有什麼特定含義,你們聽明白了嗎?

怎麼會聽不明白!這些旅、團指揮員們最清楚不過,在我軍眾多將領中,「一號」獨樹一幟,為國內外軍界稱為「儒將」。自幼熟讀古代兵法戰策,大段大段背得下來。又曾在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深造,藉助俄文系統研究了羅馬戰史、日俄戰史、拿破崙戰爭理論等。至今一邊行軍打仗,還在翻譯蘇聯軍事名著《合同戰術》。

「狹路相逢勇者勝!」一說出自《孫子兵法》,一說出自趙國名將趙奢的論述,又一說出自漢樂府詩《相逢行》。不必細究,中國古代兵法中歷經戰火熔煉的這一句金光燦燦的制勝格言,在十八旅指揮所人員聽來,就是野戰軍司令員本人出口的一聲吶喊!

擱在平時,或許只是字面了解,未見得能充分意識到它無價的價值。值此身陷絕地、千鈞一髮之際,這一聲吶喊給人的震撼與感召力,無形中擴大了百倍、千倍、萬倍。所有幹部戰士,無不熱血沸騰,躍躍欲動。

傳來消息,敵軍前哨與我們的後衛部隊已經接上火了。十八旅指揮所氣氛愈加緊張,讓人透不過氣來。旅長懸著一顆心,野戰軍「一號」「二號」留在他的這個渡口太危險,他建議首長轉移到上游友鄰部隊去,從那邊渡河情況會鬆動些。

「二號」斬釘截鐵地說:「我們兩個哪裡也不去,跟你一道走!」

十八旅旅長騰地站起,行一個舉手禮說:「好!兩位首長的指揮位置在這裡,我到團里去,到營里去!」

於是,旅指揮員下到團里,團指揮員下到營里,基層幹部全都上起了刺刀。這一來極大地鼓舞了士氣,同時也直接充實了單兵員額。十八旅迅即殺出一條血路,掩護野戰軍總部及直屬部隊迅速通過浮橋,繼續向淮河一線開進。

7

曹水兒他們尾隨大軍,從汝河南岸一口氣趕到了息縣淮河渡口。見沿岸一支部隊正在待命渡河,隨即上前打問,你們是哪個部分的?那些大兵一個個疲憊不堪,不耐煩搭理他。曹水兒又問,我們獨九旅在什麼位置?對方沒好氣,不負責任地逗他說:「你們九旅早過河了!」

不知道水情可否徒涉,也不了解對岸有無敵情,既然自己部隊已經上了南岸,還等什麼,過河!

「灘棗」剛剛入水,便淹到了腹部,馬背上的汪參謀連忙脫下布鞋,兩條小腿浸在水裡。雖然是騎兵通信員曹水兒牽著韁繩,其實他並不起主導作用,深深淺淺邁出的每一步,完全是由老軍馬拿定主意。不知用時多少,慢慢吞吞終於上了南岸。

在北岸待命渡河的是野戰軍總部及六縱部隊。連續幾天大雨,淮河早已滿漕,水流湍急,不可徒涉。敵人將沿河上下船隻全部燒毀,幾隻破損的小划子,修復起來,一次過渡不了幾個人,對上萬人的大部隊來說無濟於事。

後來才知道,那個陰沉的夜晚,正是野戰軍「一號」首長親自用一根竹竿在測量水情,布置架設下浮橋。他派衛士長送回一張字條,是寫給野戰軍參謀長的:「我親眼得見,一個飼養員牽馬從上游不遠處過河,並已到達南岸。架橋任務取消,全部徒涉過河。」

受命圍追堵截的國軍共計二十三個旅,先後抵達淮河一線。其中整編第八十五師走在最前面,眼看解放軍登上南岸揚長而去。這個季節淮河本無大水,偏是國軍抵達河邊,洪峰應時趕到。既不可能徒涉,也無法架橋,這就叫作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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