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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結局之我主浮沉 第四十四章 奪門之驚變

    景泰元年八月十五子夜時分,孫太后喬裝步入南宮,看到離別一年幽居在此的兒子,她很想哭。

    還不足二十四歲,他的頭髮中竟然夾雜著不少灰白色的銀絲,而神情更是頹廢得不行。

    「母后!」像一個孩子一樣,他匍匐在母親的腳下,抱住她描金綉鳳的錦袍失聲痛哭。

    窗外,原本正濃的月色彷彿害羞一般躲入雲層,天空越發的暗淡無光,而室內昏暗的白燭輕輕搖曳,更是一派凄涼之景。

    孫太后幽然說道:「哭,是因為委屈!你怨母后把皇位給了祁鈺?」「沒有,兒子沒有!」朱祁鎮猛地搖頭,「兒子只是覺得無顏再見母親。」孫太后只覺得心口發悶,她強忍著心頭湧起的酸楚說道:「你怨母后,也是應該的。」朱祁鎮不知道,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回來的。

    有誰能想到三十年前在西山上遇到的那個脫脫不花,竟會是朱祁鎮的貴人。

    在穩定了朝局,打贏了北京保衛戰之後,新皇朱祁鈺臨危受命,扭轉乾坤,不僅令萬民稱頌,在朝堂上更得百官擁戴如日中天已再難撼動,又有于謙等主戰派力保,想要議和換回朱祁鎮難如登天。

    即使是自己這個太后,也說不上話了。

    皇位之側哪容他人覬覦,新皇帝自然是不願意迎回朱祁鎮。

    孫太后無奈之下只得再次求助於許彬,由他帶著珠寶和信物北上偷偷聯絡瓦剌大漢脫脫不花,利用瓦剌內部的矛盾和爭鬥,以脫脫不花給也先施加壓力,又命自己的哥哥孫繼宗等人秘密聯繫朝中儒臣和英宗朝的舊人,以「君臣大義」「天倫之禮」這樣的道德法器相勸,可謂是大費周張,這才將朱祁鎮迎回。

    這中間的曲折與無奈,他能理解多少?孫太后凝望著朱祁鎮,「這場仗,是母后讓你打的嗎?」「不是,是兒子自己不爭氣!」朱祁鎮雙眼通紅,哽咽說道。

    孫太后點了點頭,「所以,不要有怨,更不要有恨。」朱祁鎮點了點頭。

    「如今你遷到南宮,母后沒有什麼可送的,只有這幅畫,是當初你父皇親筆所繪!」孫太后目光一掃。

    阮浪立即將手中的畫卷在案上展開。

    「是群狼捕羊圖!」朱祁鎮起身上前定睛一看不由有些納悶,父皇擅長丹青,可是多繪花鳥,很少畫這樣兇悍的野外之景,這是何意呢?「母后的意思是,你要參透這幅畫的精神,才有可能打贏以後的仗。」孫太后聲音很輕,以至於在朱祁鎮聽了都有些不真切。

    「不是讓你去學狼子野心,而是要體會狼的性格,狼的智慧。在草原上,即使是狼,想要生存也不僅僅只靠兇狠就夠了,還要具有非凡的智慧。你知道嗎?在捕殺獵物的時候,它們的每一次進攻都是有目的、有準備的,充滿智慧的,而且最令人欽佩的是它們極強的忍耐力。當狼要抓捕草原上奔跑速度最快的黃羊時,它們會在雪地里先等上一天,然後到了夜色降臨,黃羊吃飽喝足跑不動的時候,狼再進行打圍。狼會把它們趕過大雪窩,再往下一壓,讓黃羊全部掉進漆黑的深雪窟窿里,自然可以一網打盡了。皇兒呀,你好好看看這幅雪狼圖,什麼時候看明白了,就開悟了!」丟下這句話,留下阮浪在此值守,孫太后姍姍而去,將朱祁鎮的聲聲呼喚棄於腦後。

    這是她現在唯一能為兒子做的,越是冷淡他,越是對他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他才越是安全。

    景泰三年,仁壽宮清心齋內暖炕上,孫太后坐在上首,湘汀沉著臉坐在下首悶不做聲。

    「怎麼了,是誰惹咱們湘汀嬤嬤不高興了!」孫太后打趣道。

    「我的上聖皇太后!」湘汀瞪大眼睛盯著孫太后,「都什麼時候了,您怎麼還有心思開玩笑?」「什麼時候,什麼時候還不是一樣吃飯睡覺?」孫太后從案上拿起茶淺淺抿了一口,不以為然地掃了湘汀一眼。

    「他,乾清宮裡那個!」湘汀用手指了指東南方向,「先是給生母賢太妃上尊號,與您並稱皇太后,緊接著還讓咱們移宮。

    多虧賢太妃是個識大體的人,依舊住在自己的壽昌宮。

    可他呢?如今居然出爾反爾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廢了咱們見的皇太子之位,另立他自己和杭妃所生的見濟為太子。我看這下一步,您和上皇的安危……」「湘汀,你入宮也快五十年了,如今也是一把年紀的老嬤嬤了,怎麼說話這麼沒分寸!」孫太后目光掃著殿內,除了平日里比較信得過的綺雲和萬貞兒,如今這屋裡又添了許多新人,看來這朱祁鈺的帝位坐得真不踏實,總要將宮裡宮外處處布上自己的眼線才能放心。

    也好,既然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

    孫太后突然笑了,「要說還是皇上體諒哀家,知道哀家最疼見,捨不得他小小年紀就背著太子的名號處處受了拘束。如今這樣多好,想玩就玩了,想吃就吃,樂得自在。這太子之位也好,金鑾殿上的龍椅也罷,沒坐過的人不知道,其實坐上去就如同坐在炙火上烤,片刻也不得清閑,誰有那個能耐坐就讓誰去坐,咱們正好省省心。」「太后!」湘汀還想再勸,孫太后沖她笑了笑。

    那笑容湘汀很明白,就是了解。

    難道是自己要說的話,她都明白?她真的都明白?湘汀有些狐疑了,景泰皇帝朱祁鈺把朱祁鎮幽居在南宮似乎還不放心,不僅在飲食規格上大大削減,還禁衛森嚴,不許任何人接近南宮,連每餐的膳食都是從門洞上的****中遞送,可謂是用盡心機。

    以庶子的身份登上帝位的景泰帝朱祁鈺始終處於煩躁不安與極度的戒備中,他擔心朱祁鎮有朝一日會復辟,所以把在朝中同情朱祁鎮的大臣紛紛尋機整治了。

    這次更是一意孤行廢棄了孫太后所立的皇太子,改立自己的獨子為新太子,只是此舉不得臣心。

    朝廷中包括于謙在內的眾臣皆上奏勸諫,後宮中他的結髮妻子汪皇后和生母吳太后都極力反對。

    得到朱祁鈺準備改立太子的消息之後,吳太后立即命人將景泰皇帝朱祁鈺召至壽昌宮。

    吳太后面色清冷盯著朱祁鈺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朱祁鈺有些不自在,「母后為何這樣看著兒臣?」「兒臣?你是誰的兒臣?」吳太后冷冷說道,「我是在看,我想看得清楚些,你怎麼會是我的兒子,想不到你竟會這樣忘恩負義!」「母后!」朱祁鈺面色微紅,「您也真是的,見濟可是您的親孫子,兒臣立他為皇太子,就是想把這無上的權力傳承給自己的親兒子,這哪裡說得上是忘恩負義?」吳太后怒極,「你別叫我母后,我只是一個棄奴,擔不起這樣尊貴的稱呼!」「母后!」朱祁鈺慌了神兒,在他記憶深處自己的母妃是最最開朗的,從來不曾見她發過脾氣或者是傷神悲泣過,今兒這是怎麼了。

    「你可知你父皇有十幾位妃子,卻為何膝下只有你和太上皇兩位子嗣?」吳太后眼中漸漸濕潤起來。

    「兒臣知道,是父皇太過寵信上聖皇太后,所以才冷落了後宮諸妃!」朱祁鈺緩緩說道,以前他不能理解,但是現在他懂了,就像是自己獨寵杭妃一樣,什麼汪皇后還有後宮其他的女人都被他棄於腦後。

    「不錯,可是為何會獨獨留下你?」吳太后步步追問。

    「因為父皇也是真心憐惜母后的!」朱祁鈺不知怎的面色微紅,是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知道在很多人的眼中,自己的母親來歷不明,上不了大檯面,他們都說她是父皇宿敵漢王府里的侍姬,因為美色迷惑了父皇才得以生下自己。

    還有人說,母親不是漢人……「你父皇當初留下你,只是為了給祁鎮做個伴兒。」吳太后眼中噙著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你父皇和上聖皇太后都是娘的恩人,娘雖然出身低賤,但是做事從不昧心。你能坐在龍椅之上原本就是天大的恩賜,莫要貪念過甚迷了心智,一錯再錯……」「母后今日召兒臣來,就是為了勸兒臣把皇位還給他嗎?」朱祁鈺騰地一下站起身,「還記得當初我與他在御花園裡比箭嗎?他輸了卻不認賬,我們廝打起來。母后不問對錯,上來就給我一記耳光。可是上聖皇太后呢?她會安慰我,會逼著他把雲駒牽到我手上。她說得對,輸了就要認。就像如今的局面,這皇位不是我搶來的,是他輸了,他輸了……」說完,朱祁鈺一甩龍袍大步而去。

    「痴兒,逆子,總有你後悔的一天!」吳太后心中是說不出的悲與怨,她恨這突如其來的戰事攪了她平靜的晚年,否則朱祁鈺只是一個不問世事的親王,而她則會守著自己的兒子在親王府含飴弄孫,又怎麼陷入這是是非非中不能自拔呢?吳太后的反對,諸臣百官的反對,甚至是枕邊髮妻汪皇后的反對都不能阻止他將至高無上的皇權傳給自己親生兒子。

    走出壽昌宮的那一刻,景泰皇帝朱祁鈺便暗下決心,自此以後再也不聽任何反對意見,該是他獨掌乾坤、一言九鼎的時候了。

    景泰三年五月初二,朱祁鈺以迅雷之勢連下數道聖旨。

    廢皇太子朱見為沂王,立皇子朱見濟為皇太子。

    廢反對自己改立太子的皇后汪氏,立新太子的生母杭氏為皇后。

    不過,似乎是為了在世人面前表示他對上聖皇太后孫氏依舊尊重如初,他還特意頒旨大封孫氏族人,同時追封以八十五歲高齡壽終的孫太后之父孫忠為會昌侯,並由孫繼宗繼承其爵位。

    又封太上皇另兩位皇子朱見清為榮王,朱見淳為許王,並下詔大赦天下。

    由此,多少給自己加了些「仁義」的光環。

    可儘管如此,就在他冊立親生獨子為太子後,預示不祥的天災與禍事就紛至沓來了。

    進入六月以來,剛剛竣工的黃河沙灣大堤就被衝決了七十餘丈,兩岸水災泛濫,溺死者無數。

    緊接著,宮廷中門又遭受雷擊,連傷數人。

    在整個景泰三年間,淮徐等地大水,濟南蝗災,江南水旱相繼,民飢憂困,哀鴻遍野。

    從景泰四年冬至景泰五年正月,山東、河南、浙江、直隸、淮、徐大雪數尺,淮東之海冰四十餘里,人畜凍死萬計。

    這一切似乎都在向世人預示著,新太子的冊立於國是不吉之兆。

    景泰四年十一月,被景泰帝寄於無限厚望的小太子朱見濟夭折,葬於西山,謚曰「懷獻」。

    痛失愛子的景泰帝大受打擊,朝臣們開始聯名上奏,請求復立太上皇朱祁鎮長子前太子朱見為皇太子,這對於景泰帝無疑更是雪上加霜。

    他除了斷然否決以外,就是加緊在後宮頻繁召幸妃嬪,以求早得子嗣,但天意弄人,後宮被幸妃嬪眾多,卻無一人再次妊娠。

    景泰五年五月,禮部郎中章綸、御史鍾同奏請復立沂王朱見為皇太子。

    景泰帝大怒,他不信自己年紀輕輕就沒了子嗣,即下旨將兩人關進了錦衣衛大獄。

    景泰六年八月,南京大理少卿廖庄,再次上奏請復立沂王朱見為皇太子。

    景泰帝聞聽怒不可遏,當即令人將其拖到殿門外施以杖刑,同時將關押在獄中一年多的鐘同、章綸亂棍打死。

    景泰七年二月二十一日,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杭皇后病逝,景泰帝大受打擊,頹然之際開始提前為自己營造陵墓,並為之取名為「壽陵」。

    這一年,明朝的南北兩畿(今江蘇、河北以及京津一帶)、江西、河南、浙江、山東、山西、湖廣共三十個府,因大雨不斷農田受淹。

    而湖廣、浙江及南畿(今江蘇一帶)、江西、山西又有十七個府遭受大旱。

    北畿(今河北以及京津一帶)、山東、江西、雲南、河南連遭饑荒。

    朝內朝外一系列不祥之事,昭示著景泰帝已日薄西山。

    景泰七年臘月二十八日,新正佳節將臨,朱祁鈺卻突然染病,半個多月不能視朝,並下詔讓群臣免了大年初一的朝賀禮儀,宮內新正慶典也一概傳免。

    景泰八年正月十二,景泰帝強打起精神來到南郊準備行祭拜天地的大禮,卻不料病體難支,停宿於南郊齋宮。

    一時之間,皇帝行將不起的傳聞不脛而走,滿朝文武皆人心惶惶。

    正月十四日,群臣集體奏請景泰帝早立太子,景泰帝不置可否。

    正月十五日,武清侯石亨、副都御史徐有貞、都督張、張、左都御史楊善、太監曹吉祥密議籌備迎太上皇復辟,並在孫太后的默許下,聯合隱於錦衣衛和禁軍中的孫氏族人,於十六日夜控制了北京城的關鍵城防。

    正月十七日凌晨,徐有貞等人沖入南宮將朱祁鎮擁入轎中,連闖數道宮門,終於在黎明前來到奉天殿。

    這是新的一年第一個早朝的日子,天剛蒙蒙亮,聚集在午門外等候早朝的百官聽得宮中鐘鼓齊鳴,以為景泰帝龍體康復,個個面帶喜色,待眾臣依次進入奉天殿才驚恐地發現龍椅上已經換了皇上。

    來不及細想,隨著禮官高唱「太上皇複位,百官朝見」,眾臣立即誠惶誠恐地列班跪拜朝賀,山呼「萬歲」。

    至此,明英宗朱祁鎮複位,廢景泰年號,改元天順,史稱「奪門之變」或「南宮復辟」,時隔八年之後,朱祁鎮重新坐在奉天殿的龍椅上,這一年,他三十一歲。

    正月二十二日,明英宗殺景泰帝寵臣兵部尚書于謙、吏部尚書王直。

    二月初一,廢景泰帝為王,遷往西內。

    同時廢除景泰帝生母吳氏的皇太后名號,仍稱「賢妃」。

    二月十九日,王薨於西宮,時年不滿三十歲,以親王禮葬於西山。

    其所有妃嬪被迫令殉葬,其中王元配汪氏因在景泰三年阻止其改立太子有恩於明英宗故得以倖免。

    三月初六,朱祁鎮宣布將其長子朱見改名朱見深,重新立為皇太子。

    五月,命孫太后之兄會昌侯孫繼宗督五軍營戎務兼掌後軍都督府事,執掌統兵衛戍京師之大權。

    此前孫繼宗已經以奪門之功進封侯爵,加號奉天翊衛推誠宣力武臣,特進光祿大夫、柱國,身免二死,子免一死,世襲侯爵;已去世的父親孫忠,也被加贈太傅、安國公,改謚恭憲。

    孫太后之弟孫顯宗進都指揮同知,孫氏一門十七人被授官職。

    塵埃落定時,不管曾經的恩怨積了幾重,回首凝眸間難免總會生出幾分悲憫和感傷,朱祁鎮扶著孫太后走出乾清宮,來到宮門口露台前石台上的金亭中。

    望著沐浴在朝陽中的金亭子,孫太后半晌無語。

    「母后,祁鈺是病死的!」經過了八年幽禁生活,朱祁鎮變得更加少言寡語了。

    但是他內斂沉穩的功夫顯然還是沒有修鍊到家,在與孫太后無言的較量中,他輸了,所以他先開的口。

    「皇上!」孫太后啞然,「你在怪他,也在怪母后!」朱祁鎮並沒有馬上否定,他只是木然地搖了搖頭。

    「別怪母后,也別怪祁鈺。祁鈺在亂局危困中承繼大業,於國有功,於民有情。雖然對於你,他做得有些過了。可他終究是沒有痛下狠手。你想想,在他膝下無子的情況下,你卻在南宮接二連三地誕下皇子,若他真是想斬盡殺絕,讓你絕子或是暴斃,他做得到。」太孫後緩緩說道,她輕移鳳履,一步一步緩緩走下石台。

    置身在金亭之中,看不到它的特別之處,可是走得遠些回眸而望,才發現它是那樣的神聖。

    這兩座鎏金銅亭坐落在乾清宮露台兩側的石台之上,金殿深廣各一間,圓形攢尖式的上層檐上安有鑄造古雅的寶頂象徵江山社稷掌握在皇帝手中,所以才被稱為江山社稷金殿,也稱金亭子。

    「母后,今日帶兒臣在這金亭中問話,是否想要當面訓誡、提點兒臣?」朱祁鎮彷彿悟到了。

    「祁鈺是個聰明的孩子!」孫太后望著朱祁鎮緩緩說道:「有的時候,他比你聰明。所以母后想讓他得以壽終正寢!」「母后,兒臣在南宮的時候確實無數次想過要親手殺死他,可是當兒臣出了南宮,重新坐在金殿上俯視群臣的時候,兒臣改了主意。再次主掌權柄,實屬是上天厚眷,兒臣若不能勵精圖治、造福社稷與蒼生,倒不如永遠被囚於南宮的好。所以,兒臣不會為了泄私恨,而害了二弟。」朱祁鎮目光炯炯,在明媚的太陽下閃出異樣的光澤,讓人不能置疑、不能不從,這便是天子的龍威吧。

    聽到他再次稱朱祁鈺為二弟,孫太后笑了,如朝霞般絢麗的笑容,「如此,甚好。」「還有于謙!」朱祁鎮面色沉靜泰然說道。

    經歷了太多的是是非非、起起伏伏,他已經能將孫太后心中的擔憂與疑慮猜度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才能如此坦然以對,「也許臣子和百姓們會認為朕處死於謙只是為了使『奪門之變』師出有名,是為了打擊二弟,為了報復。

    可是他們想錯了,于謙對大明的功勛是任何人都不能磨滅的,即使是朕,也不能。

    只是,自父皇時起他就備受倚重,北京保衛戰後更是功高蓋天,於亂世中力挽狂瀾他當仁不讓,可他為人太過剛毅,處處以衛道士自居。

    所有人都不入他的眼,處事固執己見又不能順機應變。

    這些年他太過專權,干預六部,凌厲無情,頤指氣使,在朝中與百官積怨甚深。

    他,與太平年間以德治世的為官之道格格不入,所以……」孫太后臉上的笑意越發舒展起來,有多少年她沒有如此暢快地笑了?「皇上重掌大寶,須得以雷靂之勢做一兩件樹威立信的事,只是于謙於國實屬有功,他一人之死原本已十分可惜,就請皇上放了他的宗族子嗣吧!」朱祁鎮點了點頭。

    孫太后凝望著金亭子,看著那象徵著江山社稷的金亭子,她彷彿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昨天收到他的傳書,他新得了一個孫子。

    他給他起名為「帝元」,只是奇怪這孩子不姓許,也不姓趙,而是姓「尹!」「尹帝元——隱元帝!」她現在懂了。

    他是用這種方法在告訴她,他們代代傳承下來的不是曾經尊貴無比的宋朝國姓——趙姓,也不是所謂的皇室血脈,而是一種信念,一種責任,更是一種能力。

    強國之心,復國之力。

    他們隱帝於朝,讓大明的朱姓子孫永遠如芒刺在身,永遠不能懈怠,這樣才能勵精圖治,令天下安,百姓安,國運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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