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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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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相信我,你还带着姓梁的上门问罪?”南宫说笑,笑得冰冷,“长泽,你当初伤心难过,要死要活,知道我为什么劝你吗?这么多年,又为什么留你在国子监吗?因为你头脑单纯,算学却不赖,当真是一条好狗,很好使唤。现在你就在这里继续为我效劳,和当年在国子监里又有什么两样?”

闵长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师兄,你……你怎么……”

“你还叫他大师兄?”梁天年咬牙道,“你还不明白吗?小瓒说的都是真的,是他化名李鸿泰,害死了师父,害死了雅然,毁了太史局!”

闵长泽脸上泪水滚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南宫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过雅然的一条跟屁虫,你当然不懂我是为了什么。”

他微微抬起头,视线仿佛穿过了空气,落在了某个遥远的所在,“二十多年前的温家,只有我、雅然和师父,根本没有你,更没有这姓梁的。那时候的日子多么好啊,师父待我尽心尽力,雅然也只有我一个人陪着。我那时最大的梦想,就是继承师父的衣钵,然后娶雅然为妻。”

“可是后来,你们来了,尤其是你,梁天年,你不过一个两监都没有读过的穷书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不单骗得师父倾囊相授,还得了雅然青目。”他的视线转到梁天年身上,眸子里全是寒意,“是你打破了我的美梦,你让我发现,师父之前对我根本算不上尽心尽力,他教你的东西有多少我连听都没听过!还有雅然,她只会差我替她抄书做玩意儿,拿我当个小厮般使唤,对你却是千依百顺,变着法子讨你欢心!是你!都是你来了,我才发现我在温家根本什么都不是,那一对父女根本没有把我当自己人!”

闵长泽大声道:“南宫说你没有良心!师父有多疼你不知道吗?那年你病了,师父在你床前守在三天三夜。后来你好了,师父自己却倒下了!还有雅然姐,虽说对二师兄好些,对你对我又有哪里不好了?不是一样嘘寒问暖吗?”

“那些都是假的!”南宫说厉喝,“那不过是虚情假意,都是用来笼络我利用我的手段!若真对我好,她为什么要嫁姓梁的,师父为什么又只教姓梁的?”

“因为你不配。”梁天年抬起头,一字一字道。

南宫说眯起了眼:“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百遍,你也还是不配。”梁天年眼中全是失望与痛心,“你资质平庸,在我们三人中为最末,师父不教你那些,是因为教了你你也学不会。师父因材施教,你有什么不满?至于雅然……雅然从来都当你是兄长般敬重——”

“去她的兄长般敬重!”南宫说一把捉住他的衣襟,逼到梁天年的脸上,“我一心一意待她,结果她却看上了你!后来,你们都进了天牢,只有我回来陪她,她身边又剩我一个人了,可无论我怎么悉心照顾,怎么无微不至,她都好像看不到,她时时刻刻只惦着在牢里的你。我便告诉她,你已经死了,在牢里就死了,她永远也等不到你了,结果,你猜怎样?”

一股寒气从梁令瓒的背脊蹿升到顶门心,她紧紧攥住帐幔,脑子里一时发白。

“——她竟然用一根披帛将自己吊死在房里,随你而去了!哈哈哈,你说她蠢不蠢?蠢不蠢?!”

“混帐!”

梁天年双目尽赤,挣脱身后的人,扑向南宫说。

梁令瓒也要冲出去,严安之拉住了她。

这一拉唤住了她的神志,南宫说人多势重,她冲过去非但救不了爹和师叔,反而会白白把自己填进去。她悄悄退出暗门,低声向严安之道:“你去召集人手,我去放把火。”

严安之点头:“小心些。”

原本担心她冲动之下更生事端,现在看她眼眶虽然微红,神情却是镇定,心中不知怎地,似松了口气,又似有所失。

那个冒冒失失只知道往前冲的小瓒,已经是过去了。

离火源最近的地方是厨房,正值午后,厨房无人,梁令瓒在柴堆上泼上油,火把一扔,轰然一响,火光冲天而起。

很快便有人惊呼:“着火啦,着火啦!”下人人纷纷开始救火。

梁令瓒躲在暗处,看得分明,有好些下人是从长厅出来的。

也就是说,长厅人不多了。

这时门上一阵喧哗,严安之带着捕快名正言顺地闯了进来——帮忙救火。

梁令瓒趁乱从暗门摸进长厅,南宫父子已经不在,只剩梁天年和闵长泽被塞着嘴捆在当地,见梁令瓒忽然间冒了出来,都睁大了眼。

梁令瓒替二人解开绳索,闵长泽甫得自由,就要掳袖子找南宫说算账,梁令瓒急道:“先脱身,以后再说!”

但麻烦的是,暗门是按她的身形挖的,梁天年身形削瘦,勉强还能进出,闵长泽却是只伸得出去半只肩膀。

便在这时,前面传来南宫季友的声音:“……上回梁令瓒那贱人便是好端端在里面消失了,这回还不给我看好了?!”

梁令瓒急得冒出一头冷汗,要是有千星在就好了!再划拉一道暗门也只是眨眼的事!真想抽自己一记耳光——什么都好还为什么要还千星?!留着它难不成陈玄景还来讨不成?!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后悔了,她一眼瞥见一把斧头,抡起来就劈向木壁,想拓宽暗门。但这声响动不轻,南宫季友叫道:“快开门!里面有动静!他们要跑!”

闵长泽接过斧头,三下两下劈出一道豁口,就在南宫季友带着人闯进来的同时,他的身子用力挤了出去。

梁令瓒拉起两人就往后门跑。

后门正是最混乱的地方,救火的救火,找人的找人,拦人的拦人,南宫说被裹挟在人流中,遥遥看着了梁令瓒三人,他脸色大变:“拦下!给我把人拦下!”

但严安之哪里会给他机会?“救火”的捕快们手里提着桶,水迎面向追过来的下人泼过去,更有一桶泼了南宫说一身。

严安之不甚有诚意地赔了句罪,借口他们还要巡逻,就势告退,南宫说怒不可遏:“梁令瓒你给我站住!”

梁天年将梁令瓒护在身后,闵长泽睚眦欲裂:“南宫说,你这丧尽天良的狗贼,我要杀了你,用你的狗头去祭奠师父和雅然姐!”

梁令瓒拦住他:“师叔,这人作恶多端,必遭报应,但不必为他赔上性命。”

跟着,她朗声向南宫说道:“南宫大人,赌注已经立下,是输是赢,是生是死,咱们在陛下面前见真章吧!”

梁天年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得她的声音清越,似雏凤之鸣。

这一瞬间她不像是他的女儿,而像是师父与雅然重生,身上同时有着他们带给他的光明与温暖。

“你和他赌的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梁天年问。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了,梁令瓒一五一十把赌约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自己势单力薄这一点不提,免得梁天年担心。

但梁天年曾在太史局待过,一听她说便猜到大概情形,道:“我与你师叔皆参与编制《九执历》,对它的好处与漏洞尽知,你把数据多带一份出宫,我和师叔一起测算。”

他当年烧书的模样还在梁令瓒眼前,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剧烈的痛楚与浓烈的仇恨,反而是一剂良药,一洗长久的消沉,梁天年反问:“怎么?看不上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吗?”

闵长泽脸中一阵感慨,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师兄。

两人重新投入到天文测算之中,多年的时光磨损了各自的容颜,却没有磨损彼此之间的默契。当年在太史局里一起共事的感觉又回来了,每次算到会心之处,抬头一笑,时空便仿佛产生了奇异的变化,将一切带回到从前。

梁令瓒和两人一起测算了好些日子,才听明白了两人之间暗语似的简称,比如他们管“房日兔”叫“小兔”,“心月狐”叫“小狐”,那么“尾火虎”就叫“小虎”了吗?错,叫“小尾”。

“为什么啊?”梁令瓒百思不得其解。

“你看尾火虎的星相图,像不像一个女孩子衣裙长长的的样子?”闵长泽微笑道,“雅然姐说既然是女孩子,叫小虎多不好。”

这个是冬日的深夜,三人在花厅里一边测算一边观星,梁令瓒看着天空上的尾火虎,这一瞬间,星辰无比温柔,向她绘出母亲在少女时代观星的样子。

原来满天二十八星宿,都是母亲的老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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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即便有两位强助,面对于整个集贤院的庞大测算力,梁令瓒还是落在了下风。

一月之期转眼即至,在最后一天的晚上,三人核对这一个月来天象所得,发现只和《大衍历》相合十之五六。

这种准确率不算太高。根据梁天年与闵长泽的经验,《九执历》也可以到达这个准确率。

也就是说,他们数据不仅无法证明《大衍历》的出类拔萃,更因为数据相近,加重了《大衍历》抄袭的嫌疑。

但梁令瓒对着面前的《大衍历》已经发了半天呆,两人谁也不好把这话说出口,闵长泽想了半天,安慰道:“《九执历》我们再清楚不过,最多也是十之五六,咱们顶多算是平手……”

这个安慰显然十分牵强,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还是梁令瓒勉强笑了笑:“这些日子,爹和师叔都辛苦了,先去歇息吧,我这边整理整理就好了。”

闵长泽还想再说点什么,梁天年叹了口气,拉着他离开。

花厅里静下来,梁令瓒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看着面前的《大衍历》,心上仿佛系上了一块大石,一直往下坠,一直往下坠,坠向深渊般的绝望。

师父,对不起,是徒儿没用,不能替你证明《大衍历》的精准……

就在这时,老吴来禀有客求见。”

梁令瓒微微意外:“这么晚?是谁?”

“他说是您的同僚。”

同僚?这可是稀奇了。她在集贤院里那些同僚怎么会到这里来?想必是旁人托名吧?她靠在椅内,说了声“请”,片时,老吴把人领进来。

梁令瓒一怔。

还真是同僚。

此人名叫徐冲,三十上下,是瞿昙悉达手下得力干将,只是进门先带进一丝酒气,还带着一丝脂粉香。

梁令瓒对这香味很是熟悉,顿时明白他今夜是藉着留宿平康坊才能在这深夜过来拜访。

徐冲也不废话,自怀中掏出一只油纸包,递给梁令瓒:“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东西你看看,便知我来意了。”

梁令瓒打开一看,猛然一震,迫不及待往下看,越看越是震惊:“徐大人,您这是……”

“大人不必疑惑,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徐冲道,“如今为免事有漏泄,我还得回去混一混。”

梁令瓒强按下心中激动,深施一礼:“令瓒谢大人。”

“我已说了,我是受人之托,大人要谢,就谢那人吧。”

徐冲说着,告辞,梁令瓒一直送到大门,在徐冲登车之际,忍不住问道:“那人是谁?”

徐冲顿了顿,道:“太子殿下。”

马车在夜色中离去,梁令瓒在黑暗中站了许久才回头。

原来是太子……

也对。现在会帮她、能帮她的,也只有太子,不会有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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