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主任,无论如何,你给想想办法吧!”华彩唐看着曾毅,神态极为恳切,只差直接恳求了,他道:“我知道,信义以前是冒犯过你,但请你看在我的这张老脸上,就搭救他这一把吧!这份情我一定会铭记在心的!”
曾毅淡淡地道:“华老,我跟中办老干局的人,也只是有业务上的联系而已,之间并没有什么厚实的交情,怕是无能为力啊!”
老话讲得好: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曾毅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不会因为某人一次犯错就必须将他一棍子打死,就是以前的那个白家树,曾毅最后也原谅了他,因为白家树是个知道改正的人,并且还拿出真银白银,在南云县踏踏实实做茶叶去了,也算是造福一方百姓了。
如果原谅一个人,可以让很多人受益,曾毅就不介意大度一回;但如果挽救一个人,却会导致更多的人去承受痛苦,曾毅就绝对不会去当这个“滥好人”的,今天就是方南国开口,曾毅也不会答应的。
曾毅就算有能力帮忙,也不愿意帮华彩唐这个忙,他已经看透华信义了,这就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家伙,有医术却无医德,已经不配做一名医生了。上次自己放过了华信义,华信义照样不感激你,就连华彩唐,也还因此恨上了自己,这样的滥好人,曾毅只做一次。
对付华信义这种人,还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狠狠吃了这个教训,对于那些为非作歹的医生来讲,也是一种极大的震慑。
“曾主任,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也这么大一把岁数了!”华彩唐说到这里,声音几欲哽咽,道:“不管成与不成,都请你去说个情吧!”
华彩唐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作为省保健局的老资格专家,华彩唐在南江省也算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了,这也是华信义敢于如此猖狂的一大依仗,可这次得罪的是中办的人,南江省谁敢替他出面呢。
以前华彩唐服务过的那些老领导,还有他结识的在位实权领导,这次全都表示无能为力,甚至有些干脆直接躲着不见华彩唐,华彩唐求了一圈,最后也没能找到一个能在中办那里说得上话的人。
不得已之下,他才想起了曾毅,中办疗养基地的内幕,华彩唐也听人讲了一些,他知道曾毅在中办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就算影响不了中办,也能影响了中央的老同志。
曾毅实在不想跟华彩唐纠缠下去,当初南云医学院筹建的时候,曾毅为了中医学院骨伤系的学生,还曾去亲自登门,恳请华彩唐来主持这个骨伤系,可曾毅高估了华彩唐的度量和格局,华彩唐以“华氏骨科手法不传外人”为由拒绝了曾毅。
南云医学院的事,最后还是曾毅去联系了京城最牛的骨伤大家,就是以前在荣城举办中医论坛时曾经亲自赴会的陈说峰,陈说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派自己的亲传弟子前来南江执教,称要把中医的这门绝活好好地传扬下去。
陈说峰的京派陈氏骨伤手法,比起华彩唐的华氏正骨,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虽说陈说峰也有那么几招不传之秘的独家手法,不过话说回来,这世上又有哪个名医,是没有几手压阵绝活的?就是搞西医的黄天野,他在脑外手术领域的那些绝活,就不是别人想学就能学走。但对于兴办医学、培养后继人才这种事,陈说峰作为一代大家,却是鼎力支持的。
对比之下,华彩唐父子的眼里只有自家的私利,本身毫无医德,又无大医风范,对于这样的人,曾毅确实找不出帮他的任何理由。
“华老,请恕我力不能及,这件事我真的是帮不上什么忙!”曾毅再次拒绝了华彩唐。
华彩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灰败,眼里有着深深的失望,凝滞了很久,他还是道:“曾主任,我知道信义这次是闯了大祸,我也不求他能够平安无事,只求能够得到公正的处理,对于这样一个请求,曾主任也不肯帮忙吗。”
曾毅沉默了几秒钟,道:“如果那些在小诊所接受过治疗的患者中,能有三个人站出来的话,我愿意和他们一起去说这个情!”
华彩唐的身躯就颤抖了一下,曾毅的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自己儿子的那个诊所,整天都是患者排着队进去接受治疗,一天没有一百个患者,也有九十九个了,算下来治疗的患者也上万了,从这么多人里面找出三个,真的不难。
可就是这么一件很简单的事,对于华信义来讲,却比登天还难。他那是流水线作业,跟患者本身就没任何交流,甚至都不问患者的性命年龄,也不告诉患者到底是什么毛病,再加上外面排队的那些恶心事,患者就算被你治好了,也绝不会感念你的妙手回春。
曾毅的这个要求,让华彩唐一时之间羞愧不已,回首这么多年的从医生涯,自己竟然混得还不如那些小卫生所里的大夫,人家可能都还有几面患者送的感谢锦旗呢。
正在此时,曾毅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李伟才打来的。
李伟才对于揣摩曾毅心思,可谓是事无巨细,他知道华彩唐今天是来求曾毅出手帮忙的,李伟才坐在办公室里估算着时间,想着这会工夫华彩唐也该把话讲完了,就轮到小曾主任来做抉择了。如果小曾主任答应帮忙的话,应该早就答应了,如果不想帮忙的话,正好趁着这个电话脱身。
果然,曾毅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就道:“好,我知道了!”
等放下电话,曾毅道:“对不起,华老,管委会有个紧急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就不陪你了!”
华彩唐这时候还是有些不死心,能够帮自己儿子的,只有曾毅了,他一下站了起来,准备拦住曾毅,道:“曾主任,信义以前冒犯你的地方,我现在代他向你赔罪了,请你看着我们同事一场的份上,一定帮他这一次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伟才敲门走了进来,道:“曾主任,同志们都已经到齐了,就等着你过去主持会议呢。”说完,李伟才朝华彩唐笑了笑,道:“华老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一定把华老招待好!”
曾毅心道李伟才真是个人精啊,他便借机说道:“华老,那我就先失陪了!”
华彩唐虽然不死心,但当着李伟才的面,他那恳求的话就不好再讲出来了,不管怎么讲,他在南江也是一号人物,这种低姿态不能落在了外人眼里,只得就那么看着曾毅离去。
李伟才此时热情招呼道:“华老,我再帮你沏杯茶吧,是上好的将军茶!”
几天之后,华信义的案子就有了结论,除了违规行医、故意伤害之外,还有逃税偷税的行为,几项罪名全都证据确凿,华信义被正式移交法院审理,等待最后宣判,后果也几乎是可想而知的。
华信义不但要被吊销行医资格,关闭诊所,赔偿中办那位干事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而且还要去坐牢,至少要六七年。他这些年干黑诊所赚的钱,怕是都不够补偷税逃税的那个窟窿,这方面的处罚是非常严厉的,轻易不查,但真要查住的话,就绝对是个天文数字了。
曾毅对华信义的下场没有任何同情,对于这种有医术而没有医德的人,其对患者造成的伤害,可能还要远远大于庸医。
而且曾毅也没有时间去同情华信义,他此时又去了荣城,不过这次倒不是自己主动过去的,是秦良信邀请的。
按照约好的时间到达秦良信办公室外面,秘书早就等着了,热情地迎出来,然后就在一众荣城官员的惊羡目光中,领着曾毅进了秦良信的办公室。
秦良信的心情最近都很好,他指了指沙发,道:“小曾来了啊,坐吧,快坐!去给小曾同志沏杯茶!”
等秘书送来茶,秦良信就放下手里的一份文件,从办公桌后面踱了出来,道:“最近工作怎么样,顺利不顺利?”说着,看到曾毅又站了起来,秦良信就压了压手,道:“坐着说吧,不用拘束嘛!”
等秦良信在当中的沙发坐下,曾毅才在旁边沙发再次坐下,道:“多亏了秦书记的协调和帮助,我们现在和清池区已经妥善解决了一些历史遗留的问题,清池区对小吴山的建设也是给予了很大的支持。”
“这就很好嘛!”秦良信笑了一声,道:“都是要为人民服务,有任何的问题,都是可以坐下来商量的嘛!今后小吴山的建设要是有任何困难,需要荣城方面给予配合协调的,你都可以来找我!”
曾毅就道:“谢谢秦书记的理解和支持。我今天过来,还真有一件事,想请秦书记关注一下。”
秦良信“唔”了一声,点着一支香烟,道:“说嘛!”
“小吴山和星星湖要想发展,离不开荣城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背靠大树好乘凉嘛,我们一直都希望荣城的公共交通,能够直达这两个地方,跟荣城公交公司也谈了几次,但没有达成一致。”曾毅就说到。
秦良信点点头,心道曾毅可是难得拍自己一个马屁,说荣城是国际化大都市,当下他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希望荣城能够开通直达这两个地方的公交线路,初期一条就可以,三年之内如果能增加到三条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曾毅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秦良信听了,淡淡道:“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关注的!”
曾毅就再次道:“太谢谢秦书记了!”
秦良信一摆手,道:“对于小吴山的建设,我向来都是支持的嘛!今天把你请过来,就是要谈这件事的,荣城市委的干休所,即将要结束其历史使命了,下面有同志建议市委把新的干休所建在小吴山。”
曾毅一听,就笑了起来,道:“我们非常欢迎荣城市委的老领导、老同志,能够到小吴山去颐养。”
“还有一件事,需要小曾你帮个忙!”秦良信盯着曾毅,道:“枕江楼的那块地,当初是小吴山转给荣城的,我们之间是签了协议的,现在总后要对这块地重新评估……”
曾毅立刻就道:“这件事我去协调!请秦书记放心,总后的这次评估绝对不会影响到我们之前的协议。”
秦良信就笑了笑,曾毅这小子还真是不见骨头不松口,很难对付啊。不过这小子的心计,确实是厉害得可怕,在枕江楼的这块地上,自己被拿得死死的,只能跟着这小子的节奏走;再看星星湖,从头到尾,那位孙大公子全都落入了曾毅的算计之中,投资了那么多的钱,最后却白白成全了高新园区。
曾毅此时也是在感慨秦良信的手段,秦良信把荣城市委的干休所建到小吴山,这就相当于是支持冰寒柏的经济主张了,但有意思的是,秦良信只是把自己叫来谈这件事,而不是公开表态支持冰寒柏的经济主张。
如果秦良信公开表态的话,那南江省的经济局面立时就明朗了,但秦良信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他要逼着孙文杰去表这个态,一旦孙文杰表态,那孙文杰很可能就真的要离开南江省了。南江省的一二把手完全尿到了一个壶里,这绝对不是个好现象,对于上面来讲,这就意味着南江省是铁板一块,刀扎不透,水泼不进了,这个时候,就势必要做出一些调整了。
对于南江省今后怎么走,曾毅已经不关心了,有孙翊的这个把柄在手,再加上秦良信的暗中配合,冰寒柏实际上已经掌控了南江省的大局,现在的问题,是冰寒柏愿不愿意踢孙文杰这一脚。
孙文杰是部委出来的干部,面对冰寒柏和秦良信这样一步步从基层升上来的干部,不管是从魄力来讲,还是从权谋来讲,都有些力不从心。但孙文杰也并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他能直接空降担任省长,能量不容小觑。
不到最后一刻,很难说结局会是什么,什么时候孙翊的案子有了定论,正式结案了,那就是尘埃落定的时候,在这期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第五卷 京城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