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毅本来想向康德来请个假,多在荣城待几天的,谁知就接到了南云县卫生局的电话,告诉他王金堂发病进了医院的事。
曾毅就不好再赖在荣城了,他给荣城的老熟人都打了个电话告罪,然后准备返回南云。
韦向南又给曾毅准备了好几套衣服,全都是进口的名牌。
“姐,以后这些衣服就不要再给我准备了,想低调都难啊!”
韦向南笑着:“是你姐给你的,又不是别人行贿给你的,也不是你贪污来的,怕什么,该穿就穿,我看谁敢说闲话。”
曾毅呵呵笑着,就把那些衣服全都塞进箱子。
韦向南又拿出一张卡,道:“这张卡你带着,身边总得有点钱防身,也能应付日常的花销。”
曾毅便道:“我有钱!”
“我还不了解你?”韦向南笑着,把卡插进了曾毅的钱包,“我知道你有来钱的本事,但现在你身在体制中,不能象以前那样给人治病收钱,以前攒的那些钱只会是坐吃山空,拿着吧!”
曾毅也不客气,自从进了体制后,他除了工资,基本没有其它的进项,反倒是花钱如流水,荷包日渐干瘪,“谢谢姐。”
“将军茶的项目里,有你的股份,其实这也是你自己的钱,股份现在不方便挂你的名字,我先替运作着,等什么时候你不想干那个局长了,我就把股份转到你的名下。”韦向南帮曾毅整了整衣领,柔声笑道:“我现在真为能有你这个弟弟而骄傲,当官的人里面,能够像你这样真正做到医万人的,绝无仅有。”
韦向南这句话毫不夸张,她平时接触的全是官僚,虽然各个嘴上喊着为民众谋福祉,但真正做到的很少,全都是打着幌子给自己捞取利益,或者为某些权贵阶层谋利益。而曾毅一个将军茶的项目,就让南云县有超过二十万的人受益,今后随着茶田的扩大,受益的人还将会继续增多。
曾毅不关心卡里有多少钱,也不问自己有多少股份,他只要不做这个局长,随便给人治治病,钱就来了。但这并不代表曾毅心里没有数,他很清楚,韦向南分给自己的股份不会低于三成,换言之,曾毅现在也是位不折不扣的亿万富豪。
把箱子打包好,韦向南让人把曾毅送到了南云县的驻省办,她还让曾毅给自己的公公婆婆,以及孩子带了很多东西。
下午回到南云县,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就各自回去休息,准备明天再去单位报到。
第二天早上,曾毅刚在卫生局现身,高万祥就小跑着出来,殷切笑道:“曾局长,同志们都盼着您早点回来主持大局呢!”
王金堂被调职之后,高万祥是惶惶不可终日,犹如一只丧家之犬,他当初帮着王金堂没少整曾毅,但只要王金堂一日还是局长,曾毅也拿自己没什么办法,现在王金堂倒台了,大家为了巴结新局长,还不把自己往死里踩啊。
曾毅没怎么搭理他,问道:“王主任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高万祥就道:“不太清楚,听说还昏迷着呢!”
曾毅就皱了皱眉,心道这真是人走茶凉啊,以前高万祥对王金堂巴结得那叫一个紧,前呼后拥,端茶递水,没想到王金堂刚一调走,高万祥连生病的王金堂都懒得去看望了,也太现实了吧。
“你准备个果篮,一会我去医院看望王主任!”曾毅对王金堂也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大家共事一场,出了礼节,自己也要去看看对方的。
高万祥忙不迭地点头,“我这就去准备。”说完,亲自跑了出去,到外面采办鲜花果篮去了。
曾毅刚进办公室,黄国青就来敲门了,进来道:“曾局长,您要去医院看望王主任?”
曾毅微微颔首,坐在那里没动,等着黄国青的下文。
黄国青果然有下文,他凑近几步,道:“王主任的事情,我知道一点情况,他现在还在医院昏迷着呢,听说是脑溢血。曾局长您现在去看他不怎么方便,昨天他老婆还在县政府门口把儒书记堵着大骂了一场,说是因为曾局长,才把王主任害成了那个样子,还说要去市里告状呢!”
曾毅一抬眉,心说他王金堂脑溢血,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国青就把那天王金堂去县委告状的事讲了一遍。
曾毅听完之后,简直是哭笑不得,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愤怒,还是该笑,王金堂连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急急忙忙跑去告黑状,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接受不了现实,反倒是发病住进了医院,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在英国夜不归宿的事情告诉了王金堂。
“王主任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泼辣,曾局长还是暂时不要去医院了。”黄国青建议到。
曾毅一摆手,“去,一定要去!我要是不去,还真让人以为我理亏了呢!”
儒子牛此时正坐在办公室里生着闷气,王金堂的那个老婆也太不像话了,昨天把自己堵在县委大院的门口,狠狠地撒了一顿泼,下午又串联了县里的几个刺头,跑去市里告状,说是自己对待老干部如何如何地不公,真是岂有此理!
害得儒子牛今天上班,都跟防贼似的,生怕再被王金堂的老婆堵住了。
要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儒子牛都恨不得能给那个泼妇一巴掌,明明是王金堂告黑状,害得老子差点捅出大篓子来,现在可倒好,王金堂这王八蛋往医院一趟,人事不省,所有的过错反倒都成自己的了。
早上刚到办公室,儒子牛就被陈国庆在电话里狠狠地训了一顿,措辞严厉至极,吓得儒子牛都出了好几层冷汗。
陈国庆原本是要把曾毅的事情当成一个典型来宣传的,为龙山市的招商引资提出个新思路,开拓个新局面,谁知却出了王金堂这档子事。
王金堂的老婆到市里这么一闹,搞得风言风语,说是什么为了树立典型,南云县强行扶一个年轻干部上位,把为党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干部给气得脑溢血了,现在市里的一些老干部,对此事的意见也是很大。
陈书记准备了好好的一锅菜,结果还没端上桌,就已经被搞臭了,心中怎能不生气。
儒子牛叹了口气,他现在都快恨死王金堂了,谁能料到王金堂会如此脆弱啊,枉组织上培养了他这么多年,竟然这么一点打击都承受不了,自己当初怎么会看重他呢。
“砰砰!”传来敲门声。
儒子牛的脸色立刻了严肃起来,拿起桌上的一份材料,做出一副认真研究状,沉声道:“进来!”
康德来笑呵呵地走了进来,道:“子牛书记,我来向您报到归队!”
儒子牛就放下手里的材料,扶着桌子站起来,伸手笑道:“是德来同志啊,快坐,快坐,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说着,他拿起桌上的一盒烟,从办公桌后面绕了出来,道:“来,抽一颗!”
康德来从夹包里拿出两盒烟,道:“抽我的,抽我的,这是我从英国专门为子牛书记带回来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你看你,出一趟国,还惦记着我的这一口!”儒子牛也不客气,把烟收下,就跟康德来一起坐在沙发上,顺手磕出两支烟,递给康德来一支,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支,吸了一口,他道:“这烟不错,劲大!对了,这次英国之行,收获不错吧!”
康德来就把烟往烟灰缸上一放,从包里掏出准备的材料,提高了声调说道:“子牛书记,先向您报个喜,这次商贸会,咱们南云县的将军茶项目,总共收到了两千一百八十六万英镑的订单!”
“多少?”儒子牛的手一抖,夹在食指与中指间的烟就掉在了裤子上,顿时烫出个洞,捡起烟,他顾不上看自己的裤子,“老康你再说一遍。”
“两千一百八十六万英镑,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三个多亿!”康德来把材料放到儒子牛面前:“具体的数据,全在这上面了。”
儒子牛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南云人都不大乐意喝的野茶,竟然一次商贸会就卖出了三个多亿,这不会是听错了吧。
他把材料拿起来看了好几遍,最后才相信这是真的,一拍大腿,道:“好啊,太好了!”
这次的商贸会,将军茶厂跟县里是签了销售协议的,县里在商贸会上帮茶厂推销将军茶,茶厂会提取销售订单总额的百分之十,作为县里的劳务费。也就是说,康德来这一趟英国下来,就给县里争取到了三千多万的预算外收入。
要知道南云县去年全年的财政收入,也只不过六千万多一点,南云县公务人员的工资,都要靠着上级拨款才能发放。在这种情况下,南云能维持着正常运转就不错了,儒子牛以前空有满腹的想法,全都因为没钱而无法付诸行动。
而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只是将军茶一个项目,一年提供给县里的税收,就超过了以前县里财政总收入,有了钱,才好做事啊,有了钱,自己这个县太爷的腰板才能直起来啊。
“这件事,告诉将县长他们了吗?”儒子牛兴奋难抑,问道。
“我昨天才回到县里,今天一上班,就来向子牛书记汇报了!”
儒子牛将烟一下掐灭,道:“马上召集班子成员开个会,我要把这个巨大的好消息,向同志们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