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仁越看越是奇怪。
病历上描述,患者被打了一酒瓶子。双方对骂,死者当时血流不止,但没有后继的身体接触,后来被人拉开送到附近医院就诊。
第一个ct没有任何问题,什么蛛网膜下腔出血、硬膜下血肿之类的影像,报告里都没有提及。
但病历述说,患者这时候是是清醒的,行为、举止没有任何问题。
送到医院后检查的头部ct也很正常,只是患者要求住院观察,这才收入院的。
这一点,在原始病历里医生有提及。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医生会写一笔,患者强烈要求住院观察之类的话。虽然没有屁用,但不写的话总是缺了点什么。
之后的查房也都正常,郑仁能从病历上看出明显复制、粘贴的痕迹。
只有最轻的患者,医生才会漫不经心的复制、粘贴病历。
然而,第3天凌晨,情况急转直下。
睡前好好的死者,半夜还自行起夜,但很快就出现大小便失禁。
这就是最怪的点了。
因为首诊的医院是帝都郊区县乡级的医院,发现问题不对,医生直接懵了。
好好的人,住院2、3天,忽然睡着睡着就不行了?
当地的医生也一脸懵逼,所以建议患者家属抓紧时间去上级医院。
因为涉及到肇事方与费用问题,结果耽搁了几个小时后,才辗转送到帝都医大附属医院。
可是送到之后,患者双侧瞳孔已经散大,对光反射几乎消失,并且大小便失禁等一系列症状没有丝毫改善。
核磁共振显示大面积的脑梗塞的症状。
最后患者家属因为经济原因拒绝再进行检查、明确诊断,把精力放到和对方打官司上。
这面患者在糖盐水的维持下熬了1周时间,终于去世了。
刚刚看的ct报告,就是帝都医大附属医院做的。
“郑老板,您来?”李兆森见郑仁看完了报告,把白服递给郑仁,跃跃欲试的说道。
“我不知道规矩,您先来,我看看。”郑仁说话的语速有点慢,苏云知道这货肯定是脑子里在想病情,也不说话,只是退后半步。
几名解剖教研室的教师小声议论着,他们对李兆森是比较信任的。毕竟配合的时间很长,李兆森解剖学的基本功是最扎实的。
“那我不客气了。”李兆森道:“郑老板,我哪里做的不对,您只管说!”
郑仁瞥了他一眼,见他说话的语气很是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或者虚情假意的那种。
联想起来在帝都医大做解剖教学的时候,最后这个叫做李兆森的人坐在前面看。分离肌层和外膜之后,他还冲上来,用手抚摸大体标本。
的确是最标准的技术人员,他眼睛里,要是有几百个大体老师的陪伴,那就是天堂了,根本不需要多少多少处女。
李兆森切开死者的头部皮肤,叙述颞部伤情,旁边有助手几率下来。
随后他熟练的用电锯打开颅骨。
左颞部帽状键膜及左颞肌均片状出血,脑组织充血、水肿,两侧内囊及基底核部有大小不等的早期软化灶数处。
随着打开颅骨,一股子腐味弥散在整个解剖室内。
“没有颅内出血,考虑是腔梗。”李兆森很肯定的说道,“还要解剖胸腹部,排除其他疾病。”
“你等一下。”郑仁忽然说道。
“嗯?”李兆森怔了一下。
很典型的解剖结构,脑组织充血、水肿,两侧内囊及基底核部有大小不等的早期软化灶。
有什么好等的?
苏云的眼睛亮了,虽然他没想懂,但这是神经外科的领域,自己想不懂就想不懂,他根本不在意。
周春勇掩着口鼻,和旁边的解剖教研室的老师一起向后退了几步。
“不对。”郑仁说着,开始戴手套。
李兆森给郑仁准备的是临床用的那种无菌手套,而他自己戴的,则是普通乳胶手套。
郑仁也不知道注意没注意,戴上手套后,一伸手。
手里空空如也。
“刀。”郑仁沉声道。
“哦哦。”李兆森连连应了两声,把手里的刀递给郑仁。
配合的特别不默契,李兆森刀尖冲着郑仁,而不是像器械护士一样把刀柄拍在郑仁手里。
郑仁差点没被刀划伤了。
好在最后的时候,郑仁在苏云提醒下闪躲开。
这就是临床和法医的不同。
有点小波澜,郑仁并没有过于注意,他拿起刀,开始解剖死者颈部。
一刀下去,看的苏云眼皮子跳了两下。
“苏医生,郑老板怎么看着跟当过多少年法医一样呢?”周春勇觉得郑仁解剖尸体熟练的有些古怪,凑到苏云身边小声问道。
医生和法医之间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郑老板这动作,绝对不是手术台上的动作,看那股子神挡杀神的架势,绝对的凶神恶煞,不知道解剖过多少死者。
苏云摇了摇头,眼皮子直跳。
他早都看出来郑仁手法很奔放,这可绝对不是手术台上练出来的。
郑仁像是在系统手术室里一样按心里的想法动刀,手下解剖结构清晰,径直奔着颈总动脉过去。
切开、游离,找到颈总动脉,郑仁把它剖开。
颈总动脉里有大量的粥样硬化的斑块。
“郑老板,您这是?”李兆森有点糊涂。
郑仁没说话,继续向上游离、解剖。
很快,游离到右颈内动脉起始部。打开后,发现这里有血栓形成,向远端延伸,长 厘米,完全闭塞管腔。
李兆森沉默了。
不是自己判断的脑梗,而是颈内动脉闭塞!
这也太巧了吧,李兆森有些不解,但他明显比苏云对郑仁还有信心,安安静静的看着郑仁解剖。
“以后有可能的情况下还是要看看病历的。”郑仁停下手,很满意自己的判断,“脑组织送活检,镜下可以见到脑软化灶内与部分脑户血管v一r 氏腔内有点灶状出血,
脑锥体细胞肿胀,胞浆嗜酸性,胞核溶解,突起短缩或消失.部分胶质细胞亦见核溶解或仪余胞核轮廓。”
李兆森像是鸭子听雷一样,一脸的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