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别的办法,你那面要尽快操作,不过不用紧张,我会配合你的。”郑仁笑了笑,已经开始做股动脉穿刺了。
教授心里的情绪还是很难平息,他又看了一眼郑仁和屏幕之间的距离,很难想象一会郑仁要怎么才能看到屏幕上的影像。
“啪~”止血钳子敲到教授的桡骨茎突上。
“专心一点,急诊手术呢。”郑仁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一边手术,一边冷漠的说到。
站在手术台上,郑仁就像是一台机器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在手术台下的那种温和、憨厚不见了踪影。
教授马上意识到自家老板这是做完穿刺了。低头一看,满头大汗,自己猜测的果然没错。只是愣神的时间,老板就做完了穿刺,正在往里面顺导丝。
他连忙开始做右侧股动脉的穿刺。
手术,正式开始了。
盖德穆勒教授站在外面,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前所未见的手术模式,双术者么……他恍惚了。
双术者,这手术要怎么做啊!
而且站在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看着很有底气,沉稳的像是阿尔卑斯山。
他连影像都看不到,这种底气是从何而来的呢?盖德穆勒教授想不懂。
沉默的看着手术室里的两个人,他们在交流着什么。猛然间,止血钳子毫不犹豫的敲到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桡骨茎突上!
盖德穆勒教授的眼角跳动了一下。像是水池里扔进去一枚石子,荡起无数涟漪,眼角的波动随后一圈圈、一层层在盖德的脸上蔓延开。
真的是教学手术啊!
难道鲁道夫瓦格纳不会生气么?他脾气可是很暴躁的。盖德穆勒教授想象中,就算是自己挨了一钳子也肯定会不高兴,更何况是鲁道夫。
然而,他看到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
曾经雄狮一般的鲁道夫瓦格纳温顺的像是一只小绵羊,似乎在讪讪的道歉,然后开始穿刺。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盖德穆勒教授肯定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神呐,那个正在做手术的鲁道夫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鲁道夫么?向来以暴躁、傲慢著称的鲁道夫也会像是绵羊一样,低下他高贵的头?
盲选结束,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开始踩线。操作间里的屏幕亮了起来,盖德穆勒教授低下头,开始认真看操作。
导丝位置,完美!
无论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还是那个华夏的年轻医生,盲选几乎完美无瑕。如果硬要说有问题的话,鲁道夫的盲选好像还差了几公分。
等等,真的是鲁道夫的盲选差了几公分,而那个年轻医生的盲选则是完美无瑕的!
盖德穆勒教授仔细看,想要挑毛病,证明自己的水平其实并不比鲁道夫差。
可是他看着屏幕,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从来都没想过的可能性自己的水平竟然比鲁道夫瓦格纳差了一些。而那个年轻医生……自己则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定是蒙的,盖德穆勒教授心里想到。
除了运气好,得到上苍的青睐与幸运女神的眷顾,盖德穆勒教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他愣神的时候,手术还在继续着。
很快就到了郑仁说的难点附近。
鲁道夫瓦格纳操作着硬导丝,正在准备穿透真假腔之间的内膜片。
他的手有些抖,这个操作很重要。
血管内膜很韧、很滑,用硬针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是手里操作的是95cm的硬导丝,想要穿透内膜片,在教授看来是一个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
“手腕,注意方向。”郑仁很平淡的说到:“向上,15°左右。”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下意识的按照郑仁的话改变手腕的角度,随之而来的是硬导丝在95cm外末端的角度出现不为人注意的微小变化。
郑仁瞥了一眼屏幕,在他的左侧平肩的位置。
“手腕再压低一点。”
“对,第三象限,6°。”
“好,就是这里,用力!”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成为了一台机器人,完全服从郑仁指示的机器人。
硬导丝穿透内膜片的一瞬间,那股破空感顺着硬导丝传递过来。虽然经过了95cm的缓冲,却依旧如此清晰而又真切。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可是圈套器呢?
教授有些脱离,刚刚的操作太细微了,要是没有郑仁的指引,他怀疑自己至少要尝试十次以上才有可能会完成。
嗯,只是有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根本无法完成这项操作,手术以失败而告终。
盖德穆勒教授站在外面,看到硬导丝渐渐调整方位,来到一个点。这个位置有什么特殊么?他说不出来,但感觉是对的。
只是感觉而已,盖德穆勒教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硬导丝一蹴而就,直接穿透血管内膜片,从真腔穿到假腔里。与此同时,圈套器则刚好在那里等待着。
没有任何难度一般,硬导丝进入圈套器,一气呵成。
盖德穆勒教授身边的很多医生都没看出来难度,认为这只是应该的。
看上去像是运气好而已,其中没有蕴含着蕴含着多少技术含量。
可是盖德穆勒教授却知道这个操作到底有多难。站在第二术者位置的那个年轻医生至少要计算鲁道夫瓦格纳应该在什么位置穿刺能够成功,然后操作圈套器刚好在那里等待。
这种计算量……简直太高了,盖德穆勒教授刚刚复盘,就有些眩晕。
真的这么强么?
盖德穆勒教授有些心虚。之前还在找破绽,想要和鲁道夫瓦格纳比一下。
可是经过这个操作之后,他心里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了。
要是换他上台,肯定无法完成这个操作的,至少不会看着这么简单轻松。
尝试十次能完成的操作和看上去运气很好,直接完成的操作那能一样么?!
一次是运气好,两次是运气好,难道整台手术都是运气好?
那是不存在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年轻医生的手术水平,至少要比自己高一个几何数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