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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⑦章

所属书籍: 七根凶简

晚点时候,炎红砂几个终于闹闹哄哄地回来,都到房间里逗了一回岳小峰,木代总有点心不在焉,问她们去哪了,炎红砂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说古城如何如何好玩,他们如何如何逛。

木代随口应着。

炎红砂大概看出她不对劲,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怎么啦,恍恍惚惚的。”

曹严华说:“哎呀,红砂妹妹,你懂什么,我小师父毕竟是马上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心态不一样的。”

炎红砂翻他白眼:“我不懂,你懂?说的跟你当过新娘子似的。”

但这借口显然万用,木代再表现的不对,别人也只回以心知肚明的善意微笑,一万三还揶揄炎红砂:“没个眼力劲儿,将来你当新娘子,就知道了。”

炎红砂让他说的不吭气,心里又不服:怎么一个个都跟过来人似的。

炎红砂他们是晚归的最后一批客人,她们上楼之后,院落就安静下来,木代听到毛哥关大门的声音,木头的门扇吱呀吱呀,吊着人的一口气,然后砰一声落闩,旧时代的农耕日子,寻常人家,总要等这一声门响,才算真正结束了一天吧。

木代也关了灯,岳小峰规规矩矩的躺着,被子盖到胸口,黑暗中,眼睛眨巴眨巴。

小孩子的眼睛,不看污浊,不经世事,不受尘霜浸染,亮的像星子。

说:“口袋姨姨,我想妈妈。”

木代说:“妈妈也想你啊。”

“妈妈会给我讲故事哒,还会拍拍我。”

木代也开始讲故事了,一边讲,一边轻轻拍他。

讲老子过函谷关的故事,那头驮他出关的青牛如何乱跑,喂了三颗巧克力才听话,后来,尹喜开着小火车在后面追,说,先生先生,你应该封印七根凶简啊……

岳小峰睡着了。

木代在黑暗里静静坐着,听岳小峰绵软的呼吸。

然后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

季棠棠说,小家伙很乖的,睡觉前让他尿尿,晚上他就不起夜了,睡的也沉,安安静静到天亮,不劳人。

但木代还是不放心,怕他晚上乱滚摔下床,搬了椅子,挡住床两边,又用枕头在他边上摞起。

这才很小心的开门出来。

夜气清冷,小书屋在院落中央融着月色发出玻璃的亮光,木代屏住呼吸慢慢上楼,木头的楼梯,脚步稍重就吱呀一声,像是知晓她的心事。

到了二楼,记得罗韧住右手第三间,尽量轻的过去,夜晚传音,能听到房间里客人们入睡后的声息,过第二间时,听到曹严华咳嗽,不耐烦的嘟嚷着翻身。

罗韧的房间到了,没开灯,虚掩着门,像是个邀约的手势。

木代咬嘴唇,心跳如鼓,忽然对自己叹气。

她从小被红姨和师父教育着做个淑女,自爱守礼的道理一堆堆,总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三更半夜,摸进男人的房间去,而且,心里还挺乐意。

理当遭到鄙视,她想。

鄙视了自己几秒之后,并不迷途知返,推门,进屋。

世人总会有点甘于沉沦的欲望和向往,在寂静的夜里,羞于启齿,但也不想口是心非。

毕竟高手,只一秒钟,她就知道,罗韧不在。

有点不甘心,往里走了几步,摸到床,床单冰凉,被子叠的方正,木代往床上一躺,忽然生气,一脚踹翻被子,心里骂:罗小刀,骗子,坏蛋!

过了会,起身,揣着生气,打罗韧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在那头轻笑,说:“呦,去啦。”

木代脸红,说:“我回去睡觉了。”

“出来吧,我在外面。”

“毛哥已经关门了。”

“难得倒你?”

再听,那头就挂电话了,木代攥着手机,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大半夜的,和自己的男朋友见面,扑个空也就算了,还要我走屋顶翻墙,我是有多主动?

闷气生了一会,还是照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凶简的缘故,素日里的轻身功夫,简直信手拈来,她从客栈垂嵴的长背处站起身子,看到夜半古城长长的泛着青石板色泽的安静巷道,也看到巷子尽头处,背倚路灯灯柱站着的罗韧,指间挟着支烟。

罗韧也抬头看她,澹薄的烟气被灯光染成晕黄,隔着这一层,她在屋嵴上站起,长发顺着风的方向扬,衣服被吹的紧贴身体,贴出盈盈一握的腰线。

她很快下来,有点别扭,那一段路,走了好久。

到近前时,顾左右而言它:“不是不喜欢抽烟吗?”

罗韧在边上的驳墙上摁熄烟头,拉她进怀,低头,贴着她嘴唇鼻端,跟她说话。

“清醒时不大碰,但有些时候,助兴。”

说的含蓄,又更直白,澹澹的烟味,摩挲着嘴唇,和她的气息纠缠在一起,木代的声音带些微颤,问他:“明天不就结婚了吗,怎么是今天?”

换了是她,不管多想,都愿意为某个重要的日子,等上一等。

罗韧说:“今天心情好。”

木代瞪他,他笑起来,终于实话实说。

“婚礼是办给别人的热闹,神棍从四面八方给我拉来那么多人,到了明天,各种流程,各套仪式,各种玩闹,劝酒、闹房、听墙角,我还怎么专心?”

“红砂她们今天消失那么久,你还真觉得是逛街去的?”

“小屁孩这两天也没走的架势,到了明晚,再闹腾起来,我头疼。”

木代笑,罗韧总有道理,她也总无话可说。

她攥住罗韧衣角,手心微汗,顿了顿低声说:“那干嘛出来?”

罗韧抬头,看向客栈的门楣大扇:“毛哥的客栈,什么都好,就一点。”

“什么?”

“不隔音。”

他的房间,一边是曹严华,一边是炎红砂,曹严华打呼噜的声音如在肘边,留在房间里,他才是昏了头了。

峰棠间最有人气是有道理的,那是楼下的唯一一间客房,砖瓦结构,隔音效果不错,不过,岳小峰正在里头睡的四仰八叉。

他拉木代:“走吧。”

去哪?木代没问,罗韧总是有安排的,就好像他料理葛二,花了一些心思,事后只说,还行吧,都解决了。

木代被他牵着手走,过高高低低的青石阶、或明或暗的巷道,有时遇到新奇的店面,会停下来看两眼,看到夸张的广告语,会取笑两句,她觉得这样也不错,一直走下去也愿意。

然后就到了。

对比毛哥客栈的中心位置,这里算边缘,挺偏,客栈少人住,所以店家挖空心思,反走路线,寄望于长租,做的都是小院独栋,精心设计。

罗韧带着她拐进一家,院子不大,鹅卵石铺的小道,辟了一半的院落做水池,里头立着一人多高假山,池边有射灯的暗光,假山上一道瀑布下挂,水声淅淅沥沥,山上有住户,错落分布着惟妙惟肖的泥塑儿人,有打猎的,有蓬屋烧火的,有赶牛的,有张油纸伞的,也有作揖的。

木代步子有点飘,就在这泠泠的水声里进屋,房门关上,月光只在窗沿下抹一道银色的影子,木代说:“不开灯吗?”

“开了又关,怪麻烦的。”

也是,她吞咽了一下,攥起了手,以她的目力,本该很快就视物,这个时候,忽然失去分寸,只觉得黑,屋子大而清冷,两人的呼吸在看不见的地方相触,隐约看到罗韧的身形轮廓,他脱了上衣,过来抱她。

木代倒吸着气,触到他炙热的身体,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又觉得他筋骨有力,把她的柔软收的没有缝隙,小臂在她臀下一托,稳稳把她竖抱起来,下*身相贴,不加掩饰的试探和进犯。

木代脑子发炸,她一贯以为,和罗韧早已足够亲密,只是未逾最后一道人伦,现在才知道,和最后一关相比,经历过的,好像蜻蜓点水。

她声音打颤,说:“罗小刀,你跟我说说话,我……有点紧张。”

罗韧轻笑,抱着她往里走,木代没了重心,只能搂住他脖颈,张皇间,忽然又被放倒在床上,床很大,背贴着柔软的褥子,却似乎人生都没了着落。

他站在床边,然后泰山压顶样,向她覆盖下来。

木代承受他男人的形体和重量,觉得自己很小,小到能被他遮掩收藏,她喘不过气来,四围的氧气忽然缺失,不知道罗韧怎么帮她脱的衣服,冰凉的空气忽然侵过来,裸露在外的肌肤浮起一层细小颤栗。

罗韧说:“我跟你一起,但我不说话。”

不跟她说话吗,那怎么办?木代睁着眼睛,扭头看窗口透的那一沿光,想借这一线光度过全程,却被身体的反应狠狠拉回来。

罗韧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像攻防,专攻她最敏感脆弱的部位,她却没有撤退逃离的空间,想蜷缩到最小,又被迫对着他全部舒展,他手臂从她后背横亘,逼得她上身挺起,埋头在她胸口,吮*吸咬啮,另一手却滑入她腿侧,撩拨最后的关口。

木代失声叫出来,近乎挣扎着断断续续说话,床榻周围,散落她溃不成音的低喃。

不行,真的不行。

罗小刀,我们下次好不好。

多久?还有多久?

然后就没有话了,她说不出来,喉头发干,那些想说的句子,成了一个个无声的字,弹跳出好高,又打回她身上,拳头空攥,喉间徘徊近乎失声的呻吟,下意识抓住床单,齐整铺开的床布被她攥的移位,纠作一团。长发压在身下,有时牵扯到,居然不觉得疼,身体开始灼热,脖颈、腰间出密密的汗,罗韧的呼吸也浊重,身上每一处都硬的像铁。

她记得清楚,有那么一瞬,他两手攥住她的腰,向着身下狠狠一拖,长驱直入。

世界像立在平衡板,轰然断裂,一切都坍塌,碎裂,化作轻柔的灰,朝着她大雨滂沱。

有几秒钟,她失去知觉,只知道自己后背拱起,离开了床,绷的像铁,一动不动。

罗韧也不动,手臂托着她后背,等她自己柔软。

如他所愿,她终于慢慢软下来,有了第一线声息,像冰层融化成春水,没有挣扎,眸色映入月光,滩开一片迷离,脖颈微微后仰,柔美的曲线,带呼吸的起伏。

城垣破碎,守军溃散,一片无人驻防的丰美,由他摆布,这世界推翻,任他心意重来,拆散,搭建,撕裂,吞咬,咀嚼。

还有多久?刚刚开始。

……

木代在晨曦里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这晨曦带金色的光,空气中暧昧的味道弥漫,干燥的没有水分,罗韧似乎比她先醒,听到她动静,起身看她。

被子被他带开,露出她雪白但又遍布痕迹的肩膀,黑色的头发散在胸口,金色的晨曦映衬的皮肤微粉,透亮。

这个世界一夜之间重塑,有点不真实。

木代想拉起被子,罗韧不让,胳膊垫入她腰下,覆到她身上,居高临下看她,目光从她脖颈向下,顿了顿低头,吻她平坦小腹。

手机的外扩音忽然响起:“喂?”

是曹严华的声音,罗韧居然拨通了电话。

这骤然来自外界的声音,和这个房间格格不入,木代身子一紧,慌的气也不敢出,罗韧却只微笑,手机拿到耳边,懒洋洋说:“你起了吗?去看看岳小峰那小家伙,他一个人在房里,我怕他醒了闹。”

曹严华奇怪:“岳小峰?他不是跟我小师父一起睡吗?”

罗韧嗯了一声,似吻非吻,鼻息轻暖,舌尖轻带,从她小腹,一路往上,经柔软的乳侧,到锁骨,到耳边。

木代死死咬住牙,身子泛上一层潮粉,随着他行进发颤。

说:“没有,昨晚上,我带木代,出来看星星了。”

***

是吗?小毛头一个人在房间里吗?

虽然这一晚都安静,没听到岳小峰哭闹,谨慎起见,曹严华还是手忙脚乱起来,赶紧下床,穿上一只鞋子,找不见另一只,四下看,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踢踏到门边去了。

于是光着脚,一格一格跳着去穿鞋,心里头一阵怒其不争。

都多大的人了!不说抓紧时间做正事,学什么中二少年看星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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