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的发现,让赵立从脚底板一直凉到了头顶心。害怕什么,终于还是来了什么。这个家伙,居然在研究失能病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进行其他的研究了。亏的他还是失能病毒的研究带头人。
什么审查不过关被刷下来,说不定根本就是这个家伙故意露出的破绽。在特种监狱呆过几年的人,哪个又能以常人的想法来猜度他们?没有一个省油灯。
这下子,赵立更加的坐立不安。失能病毒最多也就是让人失去活动能力一段时间,之后会缓慢的复原。而且经过一次之后,在短时间内会获得一定程度上的免疫能力。即便泄露,也不过就是造成一点不便的后果。
可是夜临这么一下子,却让赵立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手上研究的,可都是要人命的东西。武功再高,面对这种看不见摸不着杀人于无形的小东西,又能有多少用武之地?
本来还沉浸在得到了一级红星勋章的喜悦中,不过马上就变成了担忧。谁知道夜临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靠性如何?一旦发生事故的话,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也许有一个东西可以参考一下,就是当年夜临发生了事故之后,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损失,才让他有资格进入蒙巴顿特种监狱?
这些问题,只能等着夜临出来之后才能询问了。想必桑德斯他们也不见得就能知道当时的情况,这个夜临和人打交道不多。赵立绞尽脑汁才想起来,似乎,这个夜临平常和詹姆斯走的比较近。
想起这个问题,赵立忍不住就有些头疼。詹姆斯也在这里,夜临也来了这里,两个人平常还能说得上话,要说是巧合的话,这个也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一点,几乎接近于那种无限小概率事件了。这里面要是没有问题,打死赵立都不会相信。
赵立一直不放心,亲自守候在实验室外。一切,都只能等夜临眼下的这些事情解决,才能仔细的追问。
终于,夜临整理好了一切,开始打开除尘室的门。赵立借着透明的门看到,实验室当中,那些所谓的病毒培养基已经排列的整整齐齐,似乎就在等着夜临接下来的实验。
“老实说,你到底在干什么?”一等夜临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就被赵立一把抓住。
“帮你整理生化实验室。”夜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那害死所有人是什么意思?”赵立抓着夜临的领子,一定要问清楚。没想到,却被夜临轻轻的一挣,挣脱开来。
“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一边整理自己因为穿着防化服和被赵立揪扯而褶皱的军服,夜临一边开口。
“该死!”赵立大怒,又一把扯住夜临的胳膊:“你刚刚在里面的时候喊的,差点害死所有人,这句是什么意思?失能病毒不会害死所有人的!”
“病毒的防疫疫苗是我从那些死了三天以上的人身体的腐烂体液中提取出来的。”夜临一本正经的给赵立解释着:“你知道腐烂三天的尸体体液中会含有什么样的致命毒素吗?你知道尸毒的概念吗?那你一定知道,这种东西对人体的致命毒害性。你觉得,从这种东西中提取出疫苗的过程中,其中会产生多少副产品,随便哪种里面包含有一种可以感染人体的病毒,并且因为操作失误传播出去,这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在专业的生化知识上,赵立远远的达不到能和夜临辩论的地步。就算夜临用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蒙混,赵立也不见得能发现其中的破绽,更何况,夜临说的还头头是道。
赵立无言的放开了夜临的胳膊,夜临看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整理衣服。等把自己上上下下都整理的差不多,这才又开口:“里面的东西已经整理的差不多,暂时来说没有什么危险性了。呼!”最后,连他自己都好像有些心有余悸的呼了一口气。
本来赵立已经被他说服,但还是被他这种放松一口气的神态和动作吓了一跳:“你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
“你这个人真啰嗦,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话的。”夜临直接开始打击赵立,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那么,你老实告诉我,当时你说的实验事故,到底造成了什么后果?”赵立不再追问眼前的事情,开始追问以前。
“哪次?”夜临态度良好,十分配合。
“哪次?还有几次?你进监狱那次!”看来这个家伙还远不止一次有过这种经历,赵立觉得,有必要全部搞清楚。
“事故是正常的,尤其是我们这种做生化的,没有不出事故的。”夜临丝毫不觉的生化事故是多大的事情:“从你开始学习基础的时候起,也许你就在不停的失误中成长。从开始打破几个试管烧杯,到后来可能会不小心加错实验药剂,严格的说起来,这些都是大大小小的事故。你别告诉我你上化学课的时候从来没有搞乱过实验。”
“……”赵立还真的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理直气壮的对夜临说,自己从来没有过那种情况。但是,上课的时候那些失误,无论如何,也不会造成什么灾难性的后果。而且一些危险的试验,基本上还都是观摩,没有自己动手。这些怎么也没办法和生化事故相提并论吧?
“道理是一样的。”夜临似乎要给赵立上一堂扫盲课,说起这些的时候,兴致勃勃,谈兴大增:“结果都是造成实验工作无法继续。只不过,你们在课堂上做的那些试验,只不过是在重复前人的成果,而作为科研工作者的我们,大部分时间进行的试验,却是再探索一条全新的道路,区别仅此而已。”
“可是,我们学习的实验,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赵立当然不会被夜临简单的说服,张口反驳。
“不会有严重后果的前提是,已经有人为此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夜临接上了他的话,为他的话题做了一个完整的补充:“别和我说,氯气生成的实验没有危险,也别和我说,合成王水的实验真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果这些你不熟悉的话,那么举一个简单的例子,你现在使用的武器,你知道每年那些研制武器的人当中,有多少人会死在各种各样的偶然事故下吗?”夜临盯着赵立的眼睛,反问他:“你知道当年为了研制安全炸药,诺贝尔被炸了多少次吗?所以,别和我说,不是生化研究的工作,就不会有事故!”
这些都是事实,赵立哑口无言。任何工作都会有潜在危险,这是不容置疑的,现在感觉,好像夜临出了点事故,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对!”赵立猛地反应过来:“回答我的问题,你当时的事故,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
“也不是特别严重,实验物质泄露,实验室周围数十公里的地域寸草不生,就是这样而已,你知道的,一般生化实验室周围,都不会有什么平民居住的。”夜临满不在乎的回答着,一边为自己当时没有做成功试验而遗憾:“当时就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的试验就成功了,你知道,如果实验成功的话,将会是多么重大的荣誉吗?”
数十公里方圆寸草不生,赵立想象这个场景就有些不寒而栗,还好,周围没有多少平民。不过,夜临后面说话的时候,却让赵立想到一个问题:“没有平民,当时实验室有多少驻军?”
“不多,实验室同样是在一个军营下方,两千多人吧!”夜临正沉浸在自己的那个伟大试验当中,随口回答了赵立。
“那他们的结果呢?”赵立又一次问夜临。
“寸草不生,你想他们结果能怎么样?他们又没有完备的生化防护衣。”夜临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这样大的损失而感觉痛心。
“你就这样杀了两千多人,你这个凶手!”赵立却听的义愤填膺,都是和他一样的军人,甚至场面估计也和现在差不多,军营下有一个生化实验室。一想到两千多人莫名其妙的送命,赵立就有一种将夜临暴打一顿的念头。在监狱的时候,赵立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反倒没有这样的心思。
“我是凶手,所以我承认,我坐牢!”夜临看着赵立愤怒的双眼,脸上却似乎露出一点微微讥讽的笑意:“可是,你知道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的吗?”
“你该死!”赵立毫不掩饰对夜临的厌恶之情,但看着他那种带着讥讽的笑意,赵立忍不住问了问:“后来怎么处理的?”
“我想,有一种新型武器,VS-9500,即便你没有见过,也应该听说过吧!”夜临还是那种讥讽的笑意:“别告诉我那些疯子操练你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这种东西的使用条件。”
VS-9500,新一代的毒气炸弹,专门用来对付开阔地大范围内的敌人,即便是戴上防毒面具都没有效果。直接作用于呼吸道和皮肤,是杀伤力极其强悍的超级武器。这种武器,是在《联邦武器禁用公约》当中,首屈一指的严厉禁止使用的武器。
之前赵立问过桑德斯,战场上是否允许使用生化武器,桑德斯说他亲手发射了十三枚VS-7900型炸弹,解决了不少人。这种VS-7900,就是VS-9500的简约型,杀伤范围小,是攻坚利器,同样是禁止使用的武器之一。
“杀伤性超强,威力极大的超级毒气弹,怎么了?”赵立在想着这些化学武器和夜临实验之间的关系,随口问了出来。
“你知道它的发明者是谁吗?”夜临又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说实话,赵立是打心眼里抵触这种武器的,所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猛地,一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冒出来,将赵立的脑袋塞的满满的:“你,你不会,你不会就是这个东西的发明者吧?”
“我就是!”夜临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你知道这种致命毒气是在什么情况下被发现的吗?”
有了前面的铺垫,赵立的脑子瞬间转向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别告诉我,那次事故之后就有了VS-9500。”
“你很聪明!”夜临夸奖了一句:“不过你也很天真。”看着赵立似乎有点不太愿意相信的目光,夜临还是那副表情:“我是凶手,我承认。可是,那些不是凶手的人,用我这个凶手发现的东西做了什么?他们甚至连活体实验都免了,死去的两千多军人,就是最好的杀伤数据。我是凶手,我坐牢。可那些批准大规模制造VS-9500的那些人,他们凭什么升官发财立功授奖?”
连续的几个问题,赵立全部都无言以对。甚至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联邦政府在发布《联邦武器禁用公约》的同时,却又允许制造这种武器,而且还允许军队适量储备?
“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终于想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赵立抬起头,异常坚定的眼神看着夜临:“在这里,决不允许出现那种情况!”
“放心!”夜临又一次拍拍赵立的肩膀:“我可不想再把自己搭进去!”
“你发誓!”
“我发誓!”
返回宿舍的路上,赵立忍不住问夜临:“以前在监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爱说话的人,怎么现在这么话多?”
“因为以前我怕一不小心泄露了我掌握的秘密。”夜临笑了笑回答。
“难道现在不怕吗?”赵立心中一动,早知道他有秘密。
“现在不怕了!”夜临看了看天空,夜色刚刚降临。赵立和夜临这一番整理,不知不觉就过了四个多小时。
“为什么不怕了?”赵立还想多知道一点。
“因为很快这个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夜临轻松的回答,好像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我保证,很快你就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