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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SEVEN无法挽回的东西,不仅仅只有时间

1。

分区赛之后,Artinx战队发挥良好,成功杀入决赛,而陈昭的队伍却因为分毫之差而败北。

因为距离决赛还有一段时间,一帮人收拾好行李,高高兴兴地上了回学校的火车。因为心情舒畅,鹿小娴和陆曼扔掉了用得七七八八的护肤品,轻装上了火车。

扔东西这件事,有点发泄的意味,就像高考之后把书本撕成粉末一样,带着一股天然的爽感。

唯一有点不爽的人,应该是濮罗。

他兴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到陈昭和谷倩这两个人,狠狠地出一口恶气。结果从比赛结束,陈昭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地消失了。濮罗给谷倩打电话,特意强调了一下陈昭现在是他手下败将这件事,结果谷倩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上了电话。

濮罗这一记狠拳犹如打在了棉花上,各种抓心挠肺。恰逢列车员推着小零食车经过,他龙卷风一般扫光了零食车上所有的易拉罐包装的啤酒。列车员一脸兴奋地离开,留下濮罗在座位上开启了酒鬼模式。

易拉罐很快就在桌子上堆起了小山。

“喝酒吗?”濮罗将一罐啤酒递给鹿小娴。

鹿小娴捏着鼻子:“别喝了,酒气很难闻啊!”

“你陪我喝,我就投资你爸的那个机器人培训机构。”濮罗直接掐住了鹿小娴的七寸。

鹿小娴顿时觉得,濮罗这个人简直像一只生物变异后的蚕蛹,在肚子里结了五颜六色的丝线。

你永远都猜不到,他会吐什么丝儿。就比如,投资她家的这个培训机构,对于她爸爸来说,简直是久旱逢甘霖。

“真的吗?”鹿小娴又是惊喜又是迟疑,“我能用果汁代替酒水吗?”

“果汁……你以为你小学生啊?”

话音刚落,坐在斜后方的向飞白就扭过头来,冷冷地抛来一句:“假的,这你也信?”

鹿小娴惊讶:“隔了两米你也能听得到?”

“隔二十米他也听得到,他的耳报神一直关注着你。”濮罗狠狠地瞪了向飞白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鹿小娴发现向飞白的脸有点红。

“还有,你凭什么说我说的是假的?我想投就投!”濮罗有些生气。

向飞白霍然起身,跨步走过来。濮罗一抬眉毛,言语中充满挑衅意味:“你干嘛?”

“陪你喝酒。”向飞白把鹿小娴从座位上拉起来,严肃地说,“别信醉汉的话,十有八九是假的。”

鹿小娴被按到另一个座位上。那双按在她肩膀的手,火热而滚烫,烫得她哆嗦了一下。她回过头,目光越过座椅靠背,看到向飞白仰头喝啤酒的背影,偷偷抿唇笑了一下。

2。

咸鱼王对于两人喝酒这件事,大发雷霆。

他的座位票在另一节车厢,并没有亲眼目睹两人对饮的豪迈场景。加上阳光太刺眼,空调太舒适,他在脸上盖了一张报纸睡觉,都没有嗅到从另一节车厢里飘来的酒香。

“你们还有心情喝酒?有什么好庆祝的,又不是拿了决赛前三!”咸鱼王让两人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之后,还在生气。

鹿小娴心疼向飞白,不停地用卫生纸给他擦汗。毕竟他是为了帮自己挡酒才喝的,结果现在也被罚做了五十个俯卧撑。

濮罗嘿嘿一笑,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咸老师,光进入决赛,已经让我觉得自己超常发挥了。”

咸鱼王皱着眉头:“你真觉得自己进入决赛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怪异。陆曼和乐文栎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肯定进入决赛了啊!”

“你们一人再给我做五十个俯卧撑。”咸鱼王蹲在地上,眼神复杂地看着向飞白和濮罗,“在火车上我接到学校的电话,说你们组盗窃学校财物,系里要给你们处分警告。”

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在众人心头炸开。

鹿小娴下意识地看了向飞白一眼,他也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她。两人都想起了那个充满了小秘密的夜晚,心头狂跳。

他们是偷偷搬走了一台即将报废的打印机,可是他们也把一把钞票留在桌子上。为了这个,他们足足吃了两个星期的青菜面。

“咸老师,如果给我们警告处分,我们还能参加决赛吗?”向飞白急了,一跃身从地上站起来。

咸老师叹气,摇了摇头:“到底怎么回事?”

陆曼茫然:“那台打印机,不是濮罗赞助的吗?”

“不是我!我要是知道你们缺这个,我肯定赞助你们!谁知道那台打印机是从哪里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濮罗嚷嚷。

鹿小娴紧张万分,抬眼看到乐文栎正用沉静的目光看着自己。他淡淡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为、为什么问我?”鹿小娴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因为你面色发白,冷汗直冒,两只手都快把衣角搓破了。我怕我再不问你,你就要从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了。”

鹿小娴欲哭无泪。在撒谎这件事上,她的演技真的不及格。

“我来说吧,这事是我的主意,也是我非要拉她做的,主要责任在我。”向飞白突然开了口。

众人顿时将目光集中在向飞白身上,眼神像在看主犯。可是鹿小娴并没有感到轻松多少。

是她非要组队参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其实是主犯!

可是不用她反驳什么,向飞白已经将来龙去脉说了一个清楚明白。当然,他添油加醋地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所以咸老师,学校不用给我处分,直接让我退学就好了。”向飞白目光坦然,“我成绩好,还能再考大学。”

“你在说醉话吗?”乐文栎震惊。

鹿小娴也觉得不可思议。在她看来,这件事最坏的结果是被处分,失去决赛参赛资格。退学的想法,简直就是想多了。

咸鱼王显然也当向飞白是年轻气盛:“还到不了退学这么严重……这件事我会和学校说明,就说是我让你们搬走这台3D打印机的,还没来得及跟学校报备。”

“咸老师,那你会被扣工资吗?”陆曼脱口而出。

咸鱼王摸了摸鼻子:“不会。”

“你摸鼻子就是说明你在撒谎。”

“那你们要我怎么样?难道要看着你们受处分,然后参加不了决赛?我告诉你们,决赛拿了名次,好好请我吃一顿就行了。”咸鱼王语气十分无所谓。

濮罗感激涕零,一把搂住咸鱼王的脖子,酒气冲天:“咸老师,你仗义,你够哥们儿!”

咸鱼王嫌弃地往外推濮罗,濮罗并未发觉,将咸鱼王抱得更紧:“咸老师,我爱你,爱死你了!”

“喂喂,你注意点形象,别爱来爱去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

鹿小娴看了向飞白一眼,发现只有他没有笑。

他站在那里,周身气场淡漠疏离,仿佛自带一个独特的小宇宙,和任何人事都无关。

鹿小娴忍不住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么了?”

“没什么。”向飞白这才回过神来。

鹿小娴笑了笑,并没有将这个细节想太深。

那时候,她只是以为向飞白是一时赌气,才会说出“退学”这句话。

她根本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场预谋。

3。

这一场“盗窃”风波悄无声息地过去之后,Artinx战队正式拥有了自己的机器人实验室,用来准备决赛。

搬到实验室的那天,五个人心情舒畅地从陈昭等人面前走过,感觉十分解气。濮罗特意在陈昭面前停顿了一下,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这间实验室本来是你们机器人协会的。”

“没关系,反正我们协会还有其他的实验室。其实不就是一个比赛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陈昭靠墙站着,双手插在裤兜里,表示无所谓。

向飞白听到这句话,转过身说:“不就是一个比赛?那你还大张旗鼓地盗取我们的设计图透露给别校战队?”

“说什么呢?你有证据吗?”陈昭火大地捋袖子。

向飞白面沉如水:“我查过电脑,有被黑客攻击的痕迹,这个不用我去查IP地址了吧?”

陈昭没说话,冷冷地看着他。

“还有,钥匙。”向飞白将箱子交给身边的乐文栎,对陈昭伸出一只手。

陈昭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愤愤地放到向飞白手上。向飞白接过钥匙,扭头对鹿小娴说:“就算把钥匙要过来了,你也记得再去买一把锁。”

“哎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们会偷你东西是吧?”陈昭和几名会员气愤地嚷嚷起来。

向飞白笑着摇头:“别整天把‘偷’这个字挂嘴上,我们就是怕产生什么不得了的误会。”

“就是,万一你们那边丢了点什么,再怀疑我们怎么办?”乐文栎接腔。

陈昭有些心虚了:“你们什么意思?”

向飞白往前走了一步,近距离盯着陈昭,冷冷地说:“3D打印机的事,是你举报的吧?这事如果真让你办成了,你是不是挺胜之不武的?”

陈昭脸色一白:“我不知道。”

“你们协会条件那么好,还盯上我们一台报废的3D打印机,你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向飞白继续说。

陈昭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濮罗得胜般地抚着胸口:“就知道是这孙子告的状,真解气啊!”

“行了,我们还是商量下决赛的事情吧。”向飞白从乐文栎怀里接过箱子,往实验室里走去。

鹿小娴跟上去,帮忙拆卸杂物,足足忙了一上午。到了饭点,她掏出手机,才发现有三个来自于爸爸的未接来电。

她赶紧走出实验室,拨回号码。几秒钟后,手机那段很快被人接听。

“爸,我发给你的微信你看了吗?这几天打你和妈妈的视频电话你们也不接,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进入决赛了?”鹿小娴不高兴。

手机另一端,爸爸的声音顿了顿:“知道。”

“知道你还不庆祝我?我这个周末就回去,你和妈妈要给我做好吃的哦!”鹿小娴开始撒娇,“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

手机那段开始沉默。

这世界上的沉默,大多数都带有不吉利的意味。鹿小娴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颤巍巍地问:“爸,信号不好吗?”

“不是信号不好,是……”老鹿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和你妈妈决定离婚了。”

……

鹿小娴挂上电话之后,脑子里还是懵懵的。

为什么不是信号不好,而是迎来了这么一个坏消息呢?

她靠在墙壁上,身后就是冰冷的大理石板,寒气隔着衣料浸入肌肤纹理,直达心底。本来,心里已经够冷的了。

她慢慢地蹲下去,耳边回旋着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她告诉爸爸自己会努力,会让他的培训班有起色,自己会有优秀的学业并找到好工作,会让家里有很多很多钱——钱多到花不完的时候,妈妈也就不会想到离开了。

但是爸爸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小鹿,就算我们将来分开了,你依然是我们的宝贝女儿。

对此,鹿小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冠冕堂皇。

真拿她当宝贝的话,根本就舍不得离开。

鹿小娴抬手捂住脸,摸到一手的眼泪。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向飞白的声音:“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到向飞白一脸愕然地低头看她。

“你被谁欺负了?怎么哭了?”他下意识地摸口袋,却没有摸到纸巾。直男的口袋里是没有这类小玩意儿的,他们也没有预设过会遇见女孩子流眼泪这种情况。

鹿小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家……没有了。”

“怎么回事?”他无奈,只好伸出手去,以指拭泪。

少女哭得抽抽搭搭,措辞也乱七八糟,但向飞白还是听懂了。上次在培训班,那个要离婚的凶悍女人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只要引爆,他就能猜到鹿小娴妈妈是那根导火索。

“哭有什么用,你现在要想想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余地。眼泪要是有用的话,那天下早就太平了!”向飞白在她身边蹲下来。

她还在哭。

“我帮你。”

鹿小娴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说的,一定要帮我。”她使劲擦掉眼泪,“我有一个计划,肯定可以让他们和好如初的。”

4。

夏日的燥热是一把火,将情绪蒸煮得沸沸腾腾。

鹿家小区靠着公园,因此有不少大爷大妈在这里跳广场舞。鹿小娴和向飞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避开所有熟人,偷偷摸摸地进了单元门。她先掏出钥匙打开门,四处看了一圈,才放心大胆地对着门口喊:“进来吧,他们都出去了,不在家。”

“为什么每次都像做贼一样?”向飞白十分不情愿地迈进门,“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带了个男生回家,不得炸毛?”

“顺毛顺毛,但是这事只有你能做。”鹿小娴一脸谄媚地将向飞白往卧室里拉,然而刚走两步,就感觉身后的向飞白停住了脚步。

她回头,看到向飞白一脸复杂的神情。

“你到底要做什么?别乱来。”他的脸有些红。

鹿小娴翻了个白眼,一指角落里的保险柜:“想什么呢你?帮我把这个给我打开!你以为我要跟你做什么?”

“哦。”向飞白这才走进卧室,在保险柜面前蹲了下来。保险柜是十分老旧的款式,这对于学过机械的向飞白来说,打开柜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过了两秒钟,他才回头认真地问鹿小娴:“你要偷家里的钱,不会吧?这是盗窃罪。”

“这里面没有钱。”鹿小娴说。

“那有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

向飞白本来想拒绝,但看到鹿小娴哭红的眼睛,还是转过身,开始研究这台保险柜来。大概十五分钟后,他成功破译了密码,将柜子打开。

保险柜里果然没有财物,都是一些老旧的文件,什么保险合同、毕业证书等等,唯一有点价值的是几个国家的纸币,还都是小面额的。向飞白有些无语:“这些东西有什么值得放保险柜的?”

“也不是刻意的,就是我爸喜欢收藏这些,然后正好这个保险柜空着,他就放里面了。”鹿小娴从一堆杂物里扒拉出一个牛皮本,狡黠地笑了笑,“看,我爸妈恋爱时的日记。”

向飞白:“……”

他现在觉得,身边的这个少女的脑回路,果然让他读不懂。

“偷看大人日记,这不太好吧?这是隐私啊……”向飞白小心翼翼地抗议。

“那你别看啊。”鹿小娴一扬脑袋。

向飞白立即缴械投降:“我就随口一说。”

鹿小娴笑得得意洋洋。

……

十分钟后,两人在公园的长凳上并排坐下,开始翻阅这本二十多年前的日记。不,准确地说,应该是老鹿的恋爱日记。

向飞白第一次察觉到,文字是有情绪的。那不是指向性明确的程序,也不是意义单一的数据,而是饱含战栗和颤抖,瞬间天堂也刹那地狱的心情。综合起来,就是爱情。

老鹿和鹿妈大学时就开始暗生情愫。二十六年前的老鹿,还是一只小鹿,为了鹿妈发烧时的一句话,他能跑了十条街去买生煎包。老鹿满头大汗跑回来的时候,鹿妈感动得眼泪吧唧。

老鹿和鹿妈的恋情果然没有包住多久,很快就暴露了。那时候的大学非常保守,如果发现有男女生恋爱,是会受处分的。所以老鹿和鹿妈被一同喊到办公室里接受处分。

日记里,老鹿很爷们儿地说了一句,要处分就处分我,是我主动的也是我挑事儿的,她全是被动的,她没责任。

其中两页被钉了起来。

向飞白小心地拆开,发现被钉起来的那两页里写着一句话:喜欢是日积月累下的温柔眷恋,而爱是电光火石间的震天撼地。

写字的人很用力,力透纸背。

“是不是很感动?”鹿小娴问向飞白。

向飞白一边阅读,一边点头:“有点意思,只是没想到叔叔阿姨的爱情故事这么轰轰烈烈。”

“我认为,只要让我妈重温一下当年的恋爱日记,就一定能够让他们回心转意。”鹿小娴语气笃定。

向飞白有些迟疑:“不一定吧?听你的描述,阿姨现在不接你电话,还不给你面儿见,是铁了心的。你现在要怎么把这本日记送到她手里呢?”

鹿小娴被问住了,半晌才说:“快递?”

“当她拆开后发现是个日记本,八成连翻开都不会,就拿到煤气灶上一把火点了。”

鹿小娴有些绝望。以鹿妈的刚烈脾气,她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那该怎么办?”

向飞白想了想,脑中灵光一闪:“我有办法了。”

鹿小娴呆呆地看着他。树影投在少年脸上,他笑得十分轻松。

5。

最后一颗螺丝钉被旋转着离开机器人的头部。

那是一个半人高的白色机器人侍应生,此时“后脑勺”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各种线路。

向飞白开始摆弄线路。鹿小娴有些担心:“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让阿姨听到这本日记,只能用这个方法。”向飞白认真地说,“给这个机器人装上一个最简单的语言系统,只要你妈妈进来,我们就可以用遥控让它开始阅读日记。”

鹿小娴若有所思:“那其实就是电子书里播放的那种声音。”

干巴巴的,毫无情绪波动的阅读声音。

向飞白停住动作,放下手中的线路:“要不,我来阅读这本日记,然后就当录音文件播放。”

鹿小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向飞白把日记本拿在手里,翻看着:“看不出来,叔叔还挺有文采的,你看这段,声情并茂。”

鹿小娴抬手,拧了拧他的脸:“你别取笑我爸,为了让他老年幸福,我可是牺牲了他的隐私。”

“知道。”向飞白从手机上打开录音软件,清了清嗓子,“那现在我们就开始了?”

鹿小娴指着自己,瞪大眼睛:“我也需要录?”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你妈妈说的话呢!你也希望把这个场景布置得浪漫点,让你妈妈回心转意吧?”

鹿小娴握拳:“当然!”

两个人凑在一起,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朗诵起来。当然,他们也不是每一篇都念的,而是挑选了部分很有纪念意义的日记。

“你看这篇,没想到我爸还挺内敛的。”鹿小娴笑起来,“他居然用法语对我妈告白,这句怎么念的来着?”

鹿小娴搜索了下法语的“我爱你”,然后照着念了出来。

“你的发音不对,这句是这样念的,Je t”aime。”向飞白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哦,这应该我来念,Je t”aime。”

不知道为什么,鹿小娴忽然感到心如鹿撞。

多希望这句话,他是真的对她说的啊……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两人心照不宣地跳开了这个话题,快速地结束了日记朗诵。

毕竟,无论一个女人还爱不爱一个男人,那她耐心听那个男人在日记里向自己告白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五分钟。

五分钟断生死,要么心软流泪,要么拂袖而去。

6。

准备好机器人之后,鹿小娴站起身走到外间,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显然预料到鹿小娴会打电话,语气里充满了戒备,时刻准备应付来自女儿的怒火。鹿小娴觉得可笑,于是在电话里说,希望妈妈能来培训中心一趟,老鹿给她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

“都这个时候了,送礼物还有什么意思。”手机里的回答有些淡漠。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如果你要说让我们不要离婚这样的废话,那还是不要让我们白跑一趟的好。

鹿小娴读出了这样的背后深意,也有些生气了。但是她还是压抑着怒火,简简单单地说:“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你不会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吧?”

说完,她就挂断电话,不给妈妈任何回绝的机会。

这个电话打得鹿小娴十分没有底气。她和老鹿不一样,见得更多的是鹿妈通情达理,温柔体贴的一面,那些尖锐功利的印象也只是偶尔。如今的这个妈妈,把她脑海中的这些温暖印象全都颠覆了。

鹿小娴拿着手机,垂头丧气了一会儿,又给老鹿打了个电话约他过来。老鹿很震惊:“你回来了?楼下的陈阿姨说中午的时候看见你和一个男生在小区里乱逛,我还以为她乱说的。”

“……”鹿小娴一时有些心虚。老年人居多的住宅小区,做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安全。

“那个男生,是谁呀?”老鹿的语气十分复杂。

“陌生人,一个问路的。”鹿小娴决定把这个话题迅速翻过去,“等会儿你来培训中心,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谈谈。”

老鹿犹豫了一下,说:“其实,我们差不多已经决定离婚了,也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我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们谈这么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为什么绕开我?”鹿小娴终于发了火。

这股怒火发得很委屈,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老鹿立即慌了神,赶紧劝慰:“我懂我懂,你别太较真啊,我收拾下就出门。”

鹿小娴不知道怎么挂上电话的,最初的自信全都碎成了一地鸡毛。她哭着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就开始看着门外发呆。

门外不时有行人经过,有时是年轻的母亲和孩子,有时是嬉笑的小情侣,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中年人。

这扇门成了一块屏幕,让她看了一出悲伤的默剧。

不知道过了多久,鹿小娴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转过身,发现向飞白站在她身后,正静静地看着她。

“快好了,你过来听听。”他说。

鹿小娴使劲擦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向飞白停住脚步,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要笑。”他咬字非常清晰,“不然会让我觉得做这些事情不值得。”

鹿小娴点头,然后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我们真的能成功吗?我怎么一点底气也没有。”

“我们会的。”向飞白说,“时间不多了,我们还得把地方布置得像样点。”

“像哪样?”鹿小娴环顾四周,不明白他的意思。

“像约会。”向飞白脸有点红。

7。

老鹿是最先到的培训中心。他踏进教室,看到鹿小娴和向飞白,不由得怔愣了一下。鹿小娴想起对他撒过的谎,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也没有过多时间和他解释,只是把自己的意图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小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木已成舟……”老鹿露出苦笑。

“二十六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鹿小娴嚷了起来。

老鹿两眼发直:“二十六年前?”

正说着,培训中心外面传来了一阵高跟鞋特有的清脆脚步声,踩在地板上,节奏里带着气势。

向飞白扔来一个眼神,鹿小娴赶紧拉着老鹿躲到门后。虽然她在脑海中将类似的场景预演过无数遍,但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要躲起来。

“人呢?”鹿妈在走廊上快速地走着,“都去哪儿了?不是说有礼物要送我吗?”

向飞白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一段轻音乐立即响起。

老鹿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鹿小娴,鹿小娴低头捏了捏眉心。虽然她也会跟着同学一起骂网上的狗血偶像剧,但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借鉴了人家的套路。

鹿妈有些发愣,往最里面的大教室走去,那里是轻音乐的来源。

推开门,大教室里灯光昏黑,只有天花板上四个角的筒灯还在发亮,照出四道幽蓝的光线。

就在鹿妈走进去的一瞬间,天花板上飘下白色的雪花。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碾碎的塑料泡沫。因为时间紧迫,这阵“雪花”也只飘了一分钟左右。

鹿妈呆呆地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1993年1月16日,晴。”一个白色机器人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学校快放假了,我收拾行李打算回家。出校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她扎着两条麻花辫,脚边放着一只行李包,站在路边等车,白皙的皮肤冻得红红的。我走过去对她说,你也今天回家啊?你家乡是哪里?”

鹿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机器人。

“……她说了一个地名,我甚至都没听清楚,就赶紧说,我也是那里的人,要不我们一起结伴回家吧。”

“我知道这样做很傻。春运的票不好买,我错过了这班车,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家过年。但是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就乐意。”

……

这个只是简单的人工智能阅读,平淡无奇的腔调,却让鹿妈瞬间回到了二十六年前那个青葱岁月。

鹿小娴慢慢走进大教室,看到了鹿妈眼中晶莹的泪花。

她看了看身后,向飞白立即会意,操纵手中的遥控器,让机器人停止阅读。老鹿走上前,从机器人手中托盘拿起日记本,递给鹿妈:“看看吧,这里的记忆,全部都是写给你的。”

鹿妈扭过头:“我不要。”

“妈,你就不能别走吗?”鹿小娴哽咽着说,“你走了,这个家就只有我和爸爸了。”

鹿妈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说:“小娴,你听妈妈说,我和你爸爸已经领了离婚证……其实妈妈也有一个爱人。这件事你爸爸也知道。”

什么情况?

鹿小娴有些发懵,抬头看着老鹿:“是真的?”

老鹿点了点头:“对方有个男孩,比你小两岁,很懂事,你妈妈过去不会受气。总之,我成全了。”

“你成全个什么鬼啊?这是成全的事吗?”鹿小娴激动起来,感觉心里有把火在烧,“我莫名其妙就多了个便宜弟弟?”

“小娴,你永远是妈妈的乖女儿。”鹿妈潸然泪下,把鹿小娴一把抱住,“手心手背都是肉,妈妈就算嫁过去了,也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妈妈会让你感受到公平的。”

鹿小娴推开鹿妈,眉眼间都是冷意:“手心手背都是肉?那我问你,你涂护手霜的时候是不是只涂手背?的确都是肉,可是真落到实际的时候,还是有差别的。有差别就别说什么公平!”

鹿妈哑口无言,默默地低下头。

鹿小娴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她抓住鹿妈的手:“妈,你和他还没有领证对不对?要不然你和爸爸复婚吧?几十年的家,你不能说放弃就放弃啊!”

“小娴……”鹿妈眼中含泪,想要挣脱鹿小娴的手。

老鹿只得劝慰:“小娴,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所以就要牺牲两个人,成全一个人,是吗?”鹿小娴再也忍不住了,甩开鹿妈的手,往外跑去。

“小娴!”老鹿想追过去,却被向飞白拦住了。

“我去追她,叔叔,你在这里陪陪阿姨吧。”向飞白扔下一句话,就跟着鹿小娴跑了出去。

老鹿目瞪口呆地望着向飞白的背影,醋海翻腾地说了一句话。

“这小子,到底是谁啊……”

8。

太阳在下山之前,会把余热加倍地还给人间。

鹿小娴绕着环湖公园跑了一圈,眼泪就变成了汗水,从皮肤上迅速蒸发流掉。她哭不出来,索性冲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崩溃地大喊了几声。

干哭却哭不出来的感受,她这次体会了一个彻底。

路边的行人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有的在揣测她反常的原因,有的在猜测她是不是要自杀。鹿小娴全然不顾,弯腰捡起脚边的石子,狠狠地往湖中心砸去。

在这样的时刻,她能做到的发泄,也仅限于此。

“鹿小娴,真看不出来。你还有个优点,长跑很快。”向飞白气喘吁吁地追上她,“大夏天,这样跑你不怕中暑吗?”

“中暑就死掉好了,反正这世上没人要我!”鹿小娴委屈起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向飞白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递给她:“赶紧给我喝几口,不然你真的会中暑死掉。”

鹿小娴拧开瓶盖,咕嘟嘟喝了几口,才觉得心头那股燥火平息了下去。向飞白一把抢过矿泉水,也仰头喝起来。

“你干嘛?”鹿小娴惊呆了。那是她喝过的……

“光顾着追你,我再不喝水的话,也要中暑了。”向飞白神色自若地放下矿泉水瓶。

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他的唇间滑落,落入白衬衫上,迅速沉浸在布丝里,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渍。

鹿小娴觉得自己也犹如那个水渍,顽固地倾注在向飞白这里,沉默而倔强地不肯离开。她有些伤感,扭头看天边:“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能一个人静一静,你看看我,为了你忙了一整天,结果你要一个人静一静,不让我继续参与下去,你觉得合适吗?”向飞白的语气变了。

鹿小娴赶紧道歉:“对不起,都是我胡思乱想,弄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害得你浪费了一整天。”

“我不要道歉。”

“那……”鹿小娴不敢看他。

向飞白忽然捧住鹿小娴的脸,使劲扳正了,强迫她的眼睛和自己对视。鹿小娴眨巴着眼睛,看着向飞白近在咫尺的五官,心里回旋着无数个惊叹号。

“我说过,你要笑,不要让我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值得。”向飞白说,“所以我不需要道歉,我需要的是你在笑。”

他轻轻松开手,她却还在留恋他的温度。

鹿小娴低头揉了揉眼睛,然后抬起头,笑了起来。

“好,我答应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笑,因为我想让你值得。”

向飞白站起身,把手伸向她:“既然你想通了,那我把你送回去吧?”

“我不想回家,还是回学校吧。”

他想了想,表示同意:“好,那我送你回学校。你要是回到学校还不开心,我就喊上他们两个陪你撸串。”

鹿小娴跟在他身后走着,偷偷看向飞白的背影。走到公交车站之后,她才下定决心问:“向飞白,你说感情真的是不可挽回的吗?”

他点了点头:“对,就像时间。”

人都是会变的——五个字,讲完了所有的故事。一段感情里,一旦主角发生了变化,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

“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事情。”他下了定义。

鹿小娴歪着头看他,心头忽然生出了一点点勇气,足够她问出一个积压许久的问题:“你会变吗?”

他愣了一愣,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没等他说什么,一辆公交车就“嘎吱”一声,停靠到站。

车门开启,前后门分别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其实他不用说,鹿小娴也知道答案。时间就像这辆公交车一样,不停地到站,不停有人上车下车。也许在未来,她和他的车站也会错开,他们并不会走同一条路。

“上车吧。”鹿小娴从口袋里拿出硬币,打算从前门上车。

然而就在这时,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她诧异地回头看向飞白。

公交车在这一刻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鹿小娴,我不会变。”向飞白的身影在黄昏里有些模糊,“假如我变了,只有你能够让我变回来。”

鹿小娴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了。

他这样好,她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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